孟冬晃了晃头,眼角漾起笑:“待会吃过饭,我们一起在院子里堆个雪人吧?”
晏弘是个彻头彻尾的江陵人,在他的记忆里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虽然有些新奇,但还不知其中的乐趣,但他想顺着孟冬的心意,便应声:“你若是想要看,待会让清茗找两个人去堆一个,等我们吃完晚膳,刚好可以看到。”
孟冬摇头:“雪人当然要自己堆才有趣。你等一下……”说完他朝着四下里看了一下,绕过回廊,从院子里握了一大团的雪,将雪团握紧成雪球,而后又在上面捏来捏去,不一会的功夫,朝着晏弘摊开了手掌,“这个送你。”
晏弘朝他掌心望去,那上面趴着一直雪捏成的小兔子,虽然五官并不怎么清楚,但从它的长耳朵上还是认的出来。晏弘看着那只小兔子,而后又从那兔子上抽离视线,看向孟冬,看见他面上毫不掩饰的笑意,伸出手将那小兔子接了过来,另一只手握住了孟冬冰凉的手:“虽然在这种时候,你还想着那个小东西,但我还是很开心。”
他说这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小兔子,自言自语道:“我得让清茗想个办法,让这个小东西永远都不要融化才是。”
孟冬笑了起来:“那就要清茗好好的头疼一下吧,我们去吃饭吧。”
二人到老夫人院里的时候,老夫人正抱着自己的小兔子在回廊里看雪,看见二人远远地走来,唇边漾起笑:“倒是赶的巧,灶房刚刚把菜做好,我正准备叫人去请你们。”
孟冬笑眯眯回道:“是王爷说与夫人许久未见,心中十分惦念,早些过来陪您好好的说说话。”他说完,从一旁的侍女手里接过了自己那只,“这小东西这几日好像又吃胖了些。”
白老夫人将手里的兔子递给侍女,自己拉过孟冬的手臂,又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才向屋内走去:“别的兔子入了冬便没有什么食欲,偏偏它例外,天气冷了不能出门,整日大多的时间都用来吃东西了,这点倒是像极了弘儿小时候。”
刚刚跨进门内的晏弘愣了一下,朝着孟冬怀里正亲昵的用头蹭着孟冬胸口的小东西看了一眼,只觉得愈发的不顺眼,他冷静地伸出手,将那小东西从孟冬怀里拉了出来,回手就递给了清茗:“要用晚膳了,去准备点热水给你们孟公子净手。”看着清茗将那小东西带下去,才又朝着老夫人道,“就算是再能吃,接下来的时日,也还是要麻烦娘亲了。”
白老夫人没有丝毫的讶异,只是朝着孟冬看了一眼:“这次终于舍得带冬儿同去了?”
晏弘点头,伸手在孟冬脸上捏了一下:“这才二十日,整个人就瘦了这么多,还是带在身边更放心些。只是都城的战事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结束,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府里都没人能陪娘亲说话解闷了。”
“冬儿没有进府的时候,也不见你先前养在府里的那些人谁来陪我说过话。”白老夫人道,“虽然有人陪着确实不错,但我也不至于一个人就没有事情可做了。”
“咳,”晏弘轻咳了一声,并没有接茬前半句,只是就着后半句道,“那娘亲打算找些什么事情做?”
白老夫人慢吞吞地喝了口茶,缓缓道:“我已经跟青云观的道长打过招呼,过几日雪化了,路好走了,就再进山去,等你们打了胜仗回来,再接我回来一起过个新年就是了。”
“青云观?”晏弘啧了一声,“要不是知道是因为那观里供奉着父王的牌位,我简直要怀疑娘亲您是不是看上了观里的哪位道长。”
孟冬闻言挑起眉,瞪了晏弘一眼:“王爷,注意言辞。”
白老夫人笑了起来:“他在我面前什么时候不都是这副无所顾忌的样子,我懒得管就是了。不过现在好了,倒是有人帮我管着了。”白老夫人笑了一声,“不过,既然你二人此去都城,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那便在走之前,把我的一桩心事给了了。”她说着话,朝着孟冬身上看了一眼,“上午的时候我和冬儿提过,便回来吩咐人着手去办了,反正这种事,弘儿自然是乐意的很,那便趁着现在有空,把事情办了。”
晏弘微微诧异,朝着孟冬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耳根已经慢慢红了起来,同样红起来的,还有一双沁了水一般的眼睛,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你与冬儿的亲事,”白老夫人淡淡道,“我知道你们二人先前喝过合卺酒,入了洞房,便算是定了终身,但从我这儿来说,你们总要拜一次高堂,再让冬儿敬我喝上一杯茶,改了口,才算是彻底地成了亲。当年我与你父王成亲,你皇祖父心中不满我的出身,便不允许我们办婚宴,我们二人也只是在军中与将士们喝了碗酒,拜了你皇祖母的灵位,便算成了亲。我心中对此事虽然并不在意,但却知道这是你父王心底的一个遗憾,我总要帮他去圆了这个心愿。”
木天蓼
说完,她轻轻地拍了拍手,有侍女将先南郡王的灵位请进了厅内,置于主位之上。白老夫人拿出丝帕,抚过那灵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在另一侧的椅上坐了下来,轻声道:“你父王在世的时候虽然并不能分出太多的时间与你相处,但在他心中对你最大的期许,一直都是希望你能够活的自在畅意,他去世之后,这中间虽然出现了一点坎坷,但还好,你还算活的自在,想来,他在九泉之下,也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