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怎么敢跟你算账?”晏弘从他怀里将小兔子拿走,随手放在地上,然后将人拉到自己怀里,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时不时地就往我娘亲那儿跑,胆子这么大,肯定是有她老人家撑腰,我哪还敢跟你算账?”
孟冬倚在晏弘胸口,手指点了点晏弘:“幸好这天底下还有你会怕的人。”
晏弘漫不经心地顺着他的发,轻笑了一声:“我怕的人多了,我怕我娘亲,我怕高将军,当然,我最怕你。”他低下头,看着孟冬的眼睛,“我最怕你出意外。我知道这几日我看你太严了些,将你整日拘在这阁楼上,你其实闷的很,但又怕我担心,不想发作。”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也没有那么不识好歹。”孟冬的手指向上,指了指晏弘的胡茬,“江陵的守军也好,西南的援军也好,也都休整了一段时日,你近两日往军中跑了好几次,想必也是商议后续的军情。虽然现在刚刚获胜,气势正胜,但若不能一鼓作气,再想打败楚军只怕是难得很,你最近大概也一直在为此事烦心,连皱眉的次数都比以前多了。”
晏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忍不住笑了起来:“还不至于这么夸张吧?近几日确实一直在与西南王和几位将军商议军情,虽然江陵与西南的人数加起来未必及得上朝中,但,朝中已经多年未与外一战,若从战力的角度来说,朝中的那些兵士,却是及不上我们的。所以若真的动手,我们也未必不能获胜。”
“我并不太懂兵法作战,但想来也不容易,需由你跟西南王联手,才有必胜的把握。”孟冬歪着头看着晏弘的脸,“你先前分了太多的心思在我身上,现在我伤好的差不多了,你也该专心去备战了。”
晏弘低下头,将脸埋在孟冬怀里蹭了蹭:“其实前几日就商量过了,到时候由我与几位将军一起率大军沿水路进发,西南王的人沿旱路,一路向南,直指都城。这几日我一直在盼着你伤好,想带你同行,但虽然你现在伤口结痂了,也还算不上痊愈,外面天寒地冻的,一路行军打仗,我倒不想再带你一起跟我吃苦了。”
孟冬垂下眼,只能看见晏弘半张脸,倒是从他束起的青丝里,看见了一道十分显眼的白色。诛杀晏泰为父报仇,是晏弘多年的夙愿,哪怕晏弘手握兵权,想要实现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即使心宽如晏弘,也难免不为此殚精竭虑。孟冬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却还是没忍心将那根白发拔起。他沉默了一会,唇角向上翘了翘:“我倒是想跟王爷同甘共苦,但也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不擅长,就算跟你到军中也帮不上什么忙,搞不好还要累你分神来照顾我。”
晏弘抬起头来,对上孟冬的眼睛:“若是连照顾你还需要分神的话,我这个王爷当的也没什么意思了。同甘是自然,但共苦,我还是不舍得。”他轻轻地摸了摸孟冬的脸,又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但若是将你留在江陵,不知多久才能再见面,我也还是不放心。我还是第一次有如此矛盾纠结的时候。”
“那不是巧了?”孟冬笑道,“我也是一样的矛盾,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却也只能守在江陵,等着你的消息。”他说着话,手指与晏弘的勾在一起,“这几日我去老夫人那里,听她聊了许多的旧事,她说早年的时候,老王爷在外打仗,她还能跟到军中陪着,可自从怀了你,老王爷就再也不放心她到军中去,她只能一面看着哭闹的你,一面猜测着军中的情况。没想到这才没多久,我也要过上这样的日子了。倒是要庆幸,幸好现在王府里可没有一个不懂事又吵闹的小孩。”
晏弘原本还安静的听着,话听到后半段,愈发觉得不太对劲,他坐直了身体,扭过头看着孟冬:“我怎么觉得你在趁机拐着弯的嘲笑我?而且,听这话的意思,我娘亲这几日应该跟你说了不少我小时候的事儿?”
孟冬勾起唇笑了起来:“也不算太多吧,但也都挺好玩的。”
晏弘看见他的笑眼,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算了,只要你们开心,就由着你们诋毁我吧。”
二人说着话,房门被人叩响,晏弘抬起头,随口问道:“什么事?”
“王爷,是徐公子到了,现在正在正厅。”
晏弘点了点头:“那就请进来吧。”
孟冬面带诧异:“徐公子怎么这时候来了,是有军务要聊?”
“过几日我率军出征,徐幄丹留下守城,江陵城中自然还有别的将军,不用担心,我府里却要托他关照一下,更何况,”晏弘回过身,替孟冬拿了外袍,“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待在府里,每日见到的都只是那几个人,烦闷的很,便专门请了他过来,一起吃吃酒,闲聊几句,只当为了你解解闷。”
说话间,房门再次被敲响,得了应允之后,清茗将门打开,将徐幄丹请了进来。
孟冬从床榻上起身,看见徐幄丹轻轻点了点头,再抬眼,便看到了他身后那道俏丽的身影,忍不住回头看了晏弘一眼。
晏弘唇边带笑:“我知道你跟徐幄丹没什么可聊的,但是江柳姑娘素来善解人意,你们又算得上是同乡,也是旧相识,便让徐幄丹将江柳姑娘一并带来,也好有人陪你说说话。”
孟冬已经许久都没见过江柳了,他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又背负了太多的仇怨,根本没有更多的精力分到这个可怜的姑娘身上。现在看见人,才想起二人上次见面应该是晏弘生日那一日,他们一起到徐幄丹的新宅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