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手下的动作略有停顿,而后缓缓侧过头来,在晏弘手指点过的地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之后也不理晏弘,自顾跟怀里的小兔子说道:“为了你这个小家伙,我真的是委曲求全。”
晏弘闻言轻哼了一声,但唇边还是慢慢漾起了笑,将头靠在孟冬肩上,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马车摇摇晃晃,但车上的两个人似乎心情都还不错。
徐幄丹新置的别院位于城郊,到城中各处都需要一大段路程,却唯独离栖梧棺近的很,可见徐幄丹之居心何在。马车一路朝着城郊走去,孟冬都有些恍惚,一度以为自己是又要回栖梧棺去,直到马车在别院门前停下,才总算放下心来。
这别院并不大,但看起来十分的别致,徐幄丹也是个擅享乐的人,他给自己弄这么处地方,既能避免每日在其父的管控之下,又能有个完全顺着自己心思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地方,因此这别院虽小,那其中的所有布置,都看得出来用尽了心思。
孟冬跟着晏弘下了马车,徐幄丹已经带着江柳迎了出来,江柳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襦裙,主动上前朝着二人福了福身,面上是盈盈的笑意,看起来格外的端庄婉约,即使是孟冬也不得不承认,怪不得会有人为了她与徐幄丹比试,甚至许下休妻再娶的承诺。
也怪不得徐幄丹这种人都愿意在她身上耗费如此之多的心思与精力。
其他人大概没有孟冬这么多的心思,徐幄丹已经熟络地拉着晏弘朝内走去,孟冬因为愣神慢了几步,江柳倒是十分贴心地守在他身边,等着为他引路。
前面的二人已经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尤其是徐幄丹,看起来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拉着晏弘一边走一边介绍他这别院的布置。晏弘倒是回头看了一眼,见孟冬有人照看,也放下心来,跟着徐幄丹继续向前去了。
孟冬跟江柳两个人走的就慢了些,抬起头只能看见前面二人的背影,偶尔能听见一两句徐幄丹因为兴奋而过高的声音。对比起前面两个人,孟冬与江柳倒是安静的多,孟冬不开口,江柳便也不多言,就这么沉寂地向前走了许久,孟冬才缓缓道:“看起来你的心情还不错,看起来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江柳笑了笑:“谈不上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但,毕竟衣食无忧,也没有什么烦心事。”
“是吗?”孟冬笑看了她一眼,“那一日徐公子与钱掌柜比试的时候我看了,不得不说,钱掌柜那个许诺真的很诱人。毕竟,与栖梧馆这个巨大的牢笼比起来,嫁给一个富庶的商户实在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就算那个钱掌柜看起来有几分不牢靠,但将来就算落得他发妻一个下场,也好歹还是个自由身,不用在这欢场之中以笑待人。你居然能经得住诱惑拒绝他?”
“如公子所说,就算将来被他休弃,其实也比现在好的多,所以我倒不是怕将来被他辜负,只是我想到,若是他真的因为我而休妻,就算我真的嫁入他府里,后半生都将在另一个可怜人的怨恨之中生活,这样未免太可怖了。”江柳轻轻摇了摇头,“我胆子小的很,实在是承受不住。”
“那倒是,若是我是那钱夫人,就算被逐出府里,也必然不会放过你们,后半生想过安稳日子确实是难了些。”孟冬低下头,那小兔子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小胸脯还随着呼吸轻轻伏动,让他忍不住弯了下唇,而后才继续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如果,那一日身份对调,求娶你的人是徐公子,你还能那样坚定的拒绝吗?”
江柳面上的笑意慢慢僵住,忍不住抬头朝着前面徐幄丹的背影看去,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然可以感觉到徐幄丹的神采飞扬,他那种骨子里的自信,还有自带的气度,确实是那个钱掌柜比不上的。就像那日比试的时候,那钱掌柜明明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而来,徐幄丹却云淡风轻地就取了胜。
若是这样的人求娶自己……
江柳短暂的沉默,随即笑了出来:“公子就不要拿江柳取笑了,徐公子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求娶我这种人?也就是钱掌柜常年忙着生意,没有太多消遣,所以才会把我这种人当成新鲜,一时迷乱动了心思罢了。徐公子又怎么会?”
孟冬偏过头,将她面上的表情收入眼底,最终只是上扬了一下唇角,却没有再多言。江柳地回答看似完整,但其实,她还是逃避了孟冬的问题,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若那一日换成了徐幄丹,她会如何选择。
但她其实也十分的通透,这世上用来假设的事情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徐幄丹那种人,又怎么会求娶一个风尘女子呢。
二人之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江柳并没有让这持续太久,她朝孟冬怀里看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小兔子是公子养的吗?倒是可爱的很。”
提起这小东西,孟冬便心情大好,他点了点头:“前些日子与王爷去山里打猎,但因为时节不对,最终只收获了这么个小东西,虽然胆子小了些,但是命倒是大的很。”
孟冬的口气十分的轻松,眼角眉梢都绽放着笑意,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在提及晏弘的时候,他的双眼变得如何的温柔。
江柳就站在他身边,在他说话的时候视线自然就落在他身上,将他全部神情都收入眼底,不由有几分讶异,她与孟冬算起来也不过月余未见,却能感觉到这人身上似乎发生了极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