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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弘弯唇看他,将手里的书册合上,伸手将人拉过,挨着自己在软塌上坐下,一只手顺势搂住了孟冬的腰,歪着头靠在他肩上,懒洋洋道:“那要看你喜不喜欢这书里的宁州了,你要是喜欢,就算到时候的宁州城跟这里有出入,本王也会想办法让它变得一样。”
    这话其实说的太过于狂妄了,就算晏弘是皇亲国戚,手握兵权,但宁州城毕竟是北梁的都城,怎么可能由着他这个楚国的王爷为所欲为。但孟冬并不想和他辩驳——人们总会许下一些最终自己无法实现的承诺,但并不代表他们许下承诺之时不是真心的。
    有这份真心已是十分难得。
    他调整了自己的坐姿,让晏弘靠的更舒服一些,而后才道:“若是王爷不想去看徐公子,我们可以先行回府,您昨夜没怎么睡好,正好回去休息一下。”
    晏弘没有回答他的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从孟冬手臂上轻轻地划过,问道:“伤口今日可还痛?”
    “嗯?”孟冬顺着他的视线朝着自己手臂上看了一眼,不得不说,晏弘那金疮药确实是上品,以至于今日起来孟冬都要忘记自己手臂上受了伤的事。不仅他忘记了,别人可能也没有察觉,他带着伤从这栖梧馆中走了一遍,却没有任何人问过一句,尤其是刚刚……
    但眼前这个人却用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关心的话来。
    孟冬忍不住朝着晏弘脸上看了一眼,一时之间只觉得百感交集,竟忘记了回答他的问话。
    晏弘察觉到身边人的沉默,诧异地抬起头,对上孟冬的视线:“怎么?”
    孟冬回过神,露出一个笑容,回道:“王爷要是不提,我都忘了自己还受了伤,那金疮药确实是好用的很。”
    晏弘面露得色:“那是自然,本王难道还能骗你。”他抬起头视线在房间里环过,“说起来你也有多日未曾回到馆里,要不要本王陪你去跟你娘打个招呼,也好告诉她你在王府过的还不错。”
    “劳王爷费心了,只是我娘她不喜见人,从小到大我见到她老人家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孟冬缓缓道。
    “嗯?”晏弘微有诧异,但也没再多问,他直觉孟冬与他娘之间并不能以常理推断,就算是问出口,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他掩唇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徐幄丹现在怎么样了吧。”
    因为江柳现在算得上是栖梧馆的门面之一,有人,尤其是在江陵城有头有脸的人为了她而比试,馆里当然十分重视,甚至以此当做招揽宾客的筹码,干脆将比试的场地设在了主厅,并且允许其他宾客旁观。
    晏弘带着孟冬悠闲地赶到之时,首先看到的就是许多的宾客,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一个台子围了起来,台子的正中间,就是正在下双陆棋的二人。左边是一个微微发福正襟危坐的中年男子,正满脸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桌案。
    而他对面,是满脸优哉游哉,手里还捏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酒壶的徐幄丹。
    晏弘看了一眼,就轻轻笑了起来:“看起来我们来的还是早了些。”
    孟冬不解,正欲发问,馆内的一个小厮凑过来在他耳旁轻轻说了几句,孟冬面带惊诧,朝着那小厮挥了挥手,低低地冲着晏弘道:“刚刚投壶已经结束了。”
    “嗯。”晏弘双臂抱在胸前,目光看着徐幄丹,“然后?”
    “王爷不问问结果?”
    晏弘伸手指了指台上的二人:“你看他们二人的神色,还有什么问的必要?况且,徐幄丹这人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好歹也是将门之后,投壶这种事,对他来说算什么难的?他要是输给一个商人,怕是要把他老子的脸都丢光了。”
    “看来还是王爷了解徐公子。”孟冬忍不住朝着徐幄丹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轻视了这人。
    晏弘笑了起来,抬眼看见台子左侧有一个纱帐,纱帐后能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想来应该就是江柳了。今日的比试虽然能分胜负,但最终的选择还是要归于江柳。不过,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伸手揽过孟冬的肩,挑了挑眉:“走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台上的徐幄丹笑了一声:“胜负一分,钱掌柜承让。”
    那钱掌柜满面涨红,盯着眼前的棋盘,满脸的不甘,最终忍不住朝着不远处的纱帐看了一眼,神色极为复杂,许久他突然叫住了刚刚起身的徐幄丹,涩声道:“徐公子稍等,我还有话要说。”
    “嗯?”徐幄丹转头朝他看了一眼,双手背负在身后,歪着头看他,“钱掌柜且说。”
    这位姓钱的掌柜费力地站了起来,他用力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看了徐幄丹一眼,最终视线转向了那个纱帐:“两场比试我都输了,徐公子棋高一着我甘拜下风,但比试只不过是给姑娘一个选择的参考,最终的决定权是由姑娘来做的,所以,在姑娘做选择之前,我还有话要说。”
    他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继续缓缓道:“我本是都城人士,当初是为了一点生意才到江陵城来,偶然到栖梧馆中,听见姑娘一曲,惊为天人。为此在江陵城中长住下来,只为了有多些机会与姑娘相处。”
    厅内一片安静,都想听听这个钱掌柜究竟要说出些什么惊人的话来。
    “先前在都城的时候我便与徐公子有一面之缘,也听说过徐公子的风评。虽然他年轻倜傥,但流连花丛从不安定,就算今日他愿意为了姑娘与我比试,但日后也难保不会厌倦姑娘,再择新欢。而我对姑娘确是一片真心,只要姑娘愿意,我愿意替姑娘赎身,并且以正室的身份将姑娘娶进门,并且可以发誓,从此以后再不另娶妾室,只一心一意地对待姑娘。”钱掌柜终于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眼中灼灼望向纱帐,满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