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晏弘笑了起来:“徐幄丹这么多年都没遇见过这样的事儿,难得的被激起了几分好胜心,就应下了,为了万无一失,还专门把本王请来替他压阵。”
孟冬了然地点了点头:“那王爷的意思我清楚了,既然是在馆内比试,很多事情都是我们说了算,待会我会跟管事的打招呼,照顾一下徐公子。”
晏弘挑眉,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这大热的天气我不在府里避暑,专程跑出来是为了帮他的?还不是为了这个千载难逢地看徐幄丹笑话的机会?他在风月场中混了这么多年,若是最后在这种事上输了,我看他不如从此以后绝了这种心思,我让人在军中给他安排个位置,从此远离欢场,忠心报国吧。”
“不是为了给徐公子行方便,王爷又为何带我一起?”
晏弘说着话顺势搂住了孟冬的肩膀,他比孟冬高上一点,这个姿势恰好合适,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亲近,但因着孟冬虽然有一副好的容貌,但却带着几分高不可攀的气质,加上栖梧馆内并无小倌,也不至于让人怀疑他二人的关系。
晏弘揽着孟冬边向馆内走去边回道:“我一个人看他的笑话,岂不是有点可惜,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要找人分享一下。况且,你整日闷在府里,不觉得无聊?”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到了馆内,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刚要朝着晏弘开口,就看见了被他搂在怀里的孟冬,也一眼就看到了他受伤的手臂怔了一下才疑惑道:“公子,您……”
孟冬神态自若,但是晏弘能感觉的到刚刚怀里的身体僵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见这人已经吩咐道:“二楼我待客的雅间。待会徐府的公子过来也直接请过去。”
那人应了一声,弓着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孟冬也不再理他,引着晏弘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晏弘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凑到孟冬耳边道:“虽说你那个娘……嗯,不好形容,但我看得出来,这馆里的人对你是畏惧的很,少东家的威信还是存在的。”
孟冬轻笑一声:“我刚哪里有什么威信,多年来在这馆里待人接物我从来都是言笑晏晏,更不曾苛待过任何人,他们有什么可畏惧我的?”
“可能是你这张脸太好看了,又偏偏带着那么几分难以言表的气质。哪怕像现在这样笑起来如此的好看,也让人望而却步。”晏弘笑了起来,放开了手臂,跟在孟冬身后上了楼。
当初兴建栖梧馆时应该花了不少的心思,晏弘先前没怎么来过并不了解,这次被孟冬一路引着,耐着性子朝着四下里观望起来。
且不说那个堪比王府后花园的后院,只前面这栋主楼,就已经让其他馆巷无法比拟。进到雅间之后,晏弘随手在桌案上摸了一下,轻轻笑了一下:“栖梧馆果然名不虚传,这桌案的材质暂且不提,只说这工艺,在江陵城中都难找。”
孟冬斟了杯茶喂到晏弘唇边:“让王爷见笑了。毕竟开门迎客,总要做的去其他地步不一样,才能让人记住。”
晏弘点头称是,就着孟冬的手喝了一大口茶,叹道:“这茶也不错,寿州的黄芽,应该是新采不久的,口感也是上乘,只是这茶具……”
孟冬重新斟满了茶盏塞到晏弘手里,为自己也倒了一杯,在旁边的软塌上坐下:“论起讲究当然比不得王府,我虽然能让他们准备您喜欢的茶,但总不能去王府把您的茶具一并带来。王爷今日既然是来看徐公子的,也只好委屈一下。”
“本王喜欢什么,你倒是记得清楚。”晏弘似乎很高兴,喝了一大口茶,“那这茶的味道又要加上几分了。”
“自不敢忘。”孟冬低头盯着手里的茶盏。毕竟自从晏弘住进阁楼,并且大多时候都将别人摒退,只留他二人独处开始,清茗就时不时地在孟冬耳旁念叨晏弘的喜好,生怕他不能照看好他家王爷。孟冬就算再不想记,也被迫记下了不少。
当然,他还是回想不起来,雪茗茶要用哪套茶具。
晏弘在软塌的另一侧坐了下来,斜斜地倚在身侧的扶手上,看起来颇有几分慵懒之感。孟冬有时候不得不感慨,这人可能真的是为了享乐而生的,不管何时何地,他总能找到让自己最为轻松舒适的方式,并且从不会在意他人的眼光。
肆意洒脱,惹人艳羡。
晏弘的视线在这房间内转了一圈,才开口道:“今日这间房好像比上次徐幄丹请我的那间还要好上几分。”
“嗯,王爷好眼力。”孟冬淡淡道,“这间房是我让人专程收拾出来的,里面的所有布置也都是按照我的喜好,哪怕这馆内所有的房间都满了,若是我不在,旁人也是不允许进来的。”孟冬轻哼了一声,“这可能是我这个所谓的少东家在这馆内唯一的特权了。”
“其实……”晏弘打量着孟冬,却欲言又止。
孟冬歪头看向他:“王爷想问什么?”
“哪怕这栖梧馆听起来并不是一个体面之处,但若论起富庶,这江陵城也没有几户能比得上。”晏弘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孟冬脸上,“你娘亲一个弱女子有本事在江陵城建这么大一个地方,又何必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出去当作筹码,而你又……”
孟冬抬起头与晏弘对视,时至今日,他若是还觉得自己初进府时的说辞完全说服了晏弘,那未免太过天真。但其实归根结底,他那套说辞大多还是准确的,不管是他娘还是他自己都是想要攀上南郡王府这根高枝儿的,但攀上之后要做些什么,又要得到些什么,却是不能言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