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尽管进到了王府,但其实他的目标还是晏弘这个人,想要成事必须要依靠此人,不然若只是需要这南郡王府的布局,也不至于他如此的牺牲自己。
只是那个晏弘……孟冬微微眯了眯眼,昨日里他们接触许多,以他识人的本事却依然无法说清楚晏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唯一能够确定的事,那并不是一个蒙昧无知之人,今后他必须要十分的谨慎,以免目的尚未达成,反而先引起了那人的怀疑。
而且,欲擒故纵的手段他已经用了太多次,也吊起了晏弘的胃口,适当的该给些甜头了。想到这儿,孟冬轻笑出声,当年建起这栖梧馆实属权宜之计,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来,自己倒是真的学到了些东西,尽管这东西听起来有那么几分可笑。
但只要能够成事,就够了。
天色还未见亮,孟冬因为睡了太久,再无一丝困意,他倚在窗口思索着下一步自己的打算,忽而听见屋顶传来细微的声响,就像是有什么极轻的东西从头顶跑过。孟冬的手按在窗框上,用力的捏紧而后缓缓放开。而后放轻脚步走到房门口侧耳听了听,楼下依旧是一片宁静,那两个小厮应该还在睡梦之中。这才低低地叹了口气,回到窗边,用指节轻轻地扣了扣窗框,发出轻响,下一刻,一个黑色的人影毫无预兆地顺着窗子翻了进来。
孟冬盯着这个浑身被夜行衣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的人,压低声音:“我不是说了这里毕竟是王府,戒备森严,若我有需要会想办法联系你们,怎么如此冒失地摸了进来?”
那人抱拳拱手,轻声回道:“公子孤身一人陷到这王府之中,多日没有消息传出,尤其是您还将她派给您的小厮打发回去,这让夫人十分不放心,所以才遣属下前来。不过公子放心,属下已经在王府周围打探多日,这王府的守卫格外的松散,尤其到了夜间,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属下确定安全之后才敢进来,绝不会耽误公子的大事。”
孟冬从喉间发出一声轻哼:“那个小厮?这王府是什么地方,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留在内院?不过娘亲素来谨慎,何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遣你进来?难道是那个小厮向她老人家告了我的状,所以她才遣你前来问责?”
那人沉默了一会,终于回道:“其实是大人收到了夫人的信,知道她居然让公子您亲自犯险,尤其是以那样的身份进到这南郡王府,实在是惊怒至极,回信过来,要夫人一定要想方设法护您周全,尽快地找一个合适地人选将您从王府内换出去。”
孟冬借着室外昏暗的光线盯着来人的眼睛,许久之后发出一声轻笑:“你们以为那晏弘喜好男色沉迷花街柳巷就必然是个色令智昏之人?我多日处处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才能进到这府里,你们打算找什么蠢货来替我,然后坏了我的大事?”说到这儿,他闭了闭眼,唇边漾起几分笑纹,“况且,我倒是想看看,在这江陵城之中,你们还能找到什么绝色的美人,才能让那南郡王舍得放我出去?”
那人愣了愣,忍不住抬起头与孟冬对视,对上那双尾部上挑,自带笑意的眼睛,让他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他早已不是第一次与孟冬打招呼了,却还是不敢太久地与那双眼对视,就好像只要孟冬想,就能将他的魂魄摄去。
他慌忙低下头。孟冬的话实在是没错,这江陵城上下去哪找一个姿色容貌更强于他之人,更重要的是还有稳重堪用。
“可是……”这人舔了舔下唇,努力地找回自己的思绪,“大人说,公子您身份贵重,这些年来屈尊藏在那栖梧馆是为了将来成大事的,怎么可以……”
“可以什么?出卖笑颜,以色侍人?”孟冬嘲讽道,“你们大人难道忘了,哪怕现如今栖梧馆在这江陵城中炙手可热,各种富家子弟趋之若鹜,归根到底仍旧是个供人□□享乐的地方,永远都上不得台面,就算是这种地方的少东家,也不过是个下九流的行当,为人所不耻。那南郡王可是楚皇的亲侄子,江陵城之主,手握数万的兵权,能爬上他的床,你可知费了我多少的功夫?”
这人万万没想到孟冬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瞪着一双眼看着孟冬,半晌才低低地回道:“公子您,您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哪怕沦落至此,可您毕竟是……”
“毕竟什么?”孟冬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可是你们大人身边的老人了,我劝你一句,不该说的话,这辈子都不要说出口,不然的话,小心自己的性命。”
那人的脸色一变,仿佛被人突然捂住了口,只能怔怔地看着孟冬,再也发不出一声来。
孟冬唇角带笑仿佛欣赏一般将他面上的表情收入眼底,而后才缓缓道:“你们大人的意思我知道了,我的话你应该也听的很清楚了,务必记得要一字不落地传给我娘亲,还有你们大人,这样他们才能记得,我说的等我联络是什么意思。”
那人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再次朝孟冬抱拳:“属下明白了。”
“如果你的脑子还能记得别的话,帮我转达我的谢意给你们大人,多谢他还记挂我的安危,不过若是忘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大概也不怎么在意。”孟冬话落转回视线望向窗外,“天就快亮了,走吧。”
“属下告退。”
“嗯,”孟冬微微闭眼,轻轻点头,“动作麻利点,不要惊动任何人。若是一不小心被王府的人发现,痛快些自裁也省的还要我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