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弯了弯唇,将自己的笑意隐藏。他其实有几分期待,要是这位得力的小厮反而坏了他的事,他那位娘亲面上会是何种表情。
南郡王府内,宿醉的晏弘才刚刚清醒,正懒洋洋地靠在软塌上慢吞吞地喝着难喝的醒酒茶,清茗守在他身边小心伺候着,却没成想房门突然被人叩响,惊扰了房内的宁静。清茗朝着晏弘仍旧困倦的脸上看了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起身走到门外低声询问了几句之后回到房内,躬身道:“王爷,府外有人求见。”
晏弘掀了掀眼皮,打了个呵欠:“谁啊,大清早的也不安生,本王早起不见人难道都忘了?”
清茗自动屏蔽了晏弘话里那句“清早”,冷静道:“说是栖梧馆孟冬。”
晏弘诧异抬眸,思索了一会,疑惑道:“你不是说这人身份有些问题,不能接到府里来吗?”
“是,王爷,府里并没人前去接他,是那位孟冬公子跑到咱们王府前,求见您。”
“自己送上门的?”晏弘略一挑眉,视线飘散,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跟着向上扬了起来,“我倒是要瞧瞧,这位江陵城内最大的风月之地的少东家如此主动地送上门给人当男宠是为了什么。”他放下手里的茶盏,朝着清茗抬了抬下颌,“人都送上门了,难道还要赶出去吗?请进来!”
清茗自从前一日听自家王爷提起后,就一直很好奇那位孟冬公子究竟长得什么样子,才让自家王爷动了将人接进府里的心思,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跟在晏弘身边也见了不少相貌俊秀的男男女女,想方设法进到王府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晏弘一时兴起接到身边养几天的也不是没有过,但这个毕竟却是自家王爷在栖梧棺内只见了一面就要接回来的,肯定是有几分与众不同的。
正想着,门房引着一个年轻男人进到内院来。清茗站在房间门口,忍不住朝那人望去。只见他身穿一件青色圆领小袖袍衫,身材修长,腰背挺直,像是一根翠竹一般挺拔清隽。
清茗忍不住腹诽,倒是挺会对人胃口,看来事先调查过自家王爷的喜好,别的不说,就这一身小袖袍衫就够在王爷面前加分了。他挑了挑眉,视线向上偏转,看到了孟冬的脸。
清茗没读过多少书,不能像他家王爷那样出口成章,对着这样一张脸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去形容。那实在是一张太过出挑的脸,出挑到清茗下意识地觉得这样一张脸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
清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这人的出身而先入为主,总觉得他看人的时候,那双笑眼里自带着风情,让他想起了画本里那些魅惑人心的狐妖,又忍不住庆幸自家王爷可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经不起诱惑的书生。
但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样一张脸配上他那一身清雅的装扮,在惊艳之外又平添了几分书生气质,却也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清茗的目光在孟冬脸上停留的过久,孟冬忍不住歪了歪头,语带疑惑:“王爷不在吗?”
清茗回过神来,用力地晃了晃头,向后退了一步,替孟冬推开房间门:“王爷正在房内等候公子。”
孟冬微微点了点头,朝着清茗露出一个诚意十足的笑:“劳烦。”
清茗盯着那笑脸愣了愣,偏开视线:“公子还是快进去吧,别让我家王爷等急了。”
孟冬也不再客套,头也不回地就进到了房里。
清茗站在门外,悄悄探头向内张望,在看到自家王爷在见到这人时眼底毫不掩饰地惊叹之后,忍不住忧心忡忡起来,王爷他应该能经得住诱惑吧?
房间内,晏弘全然不知门外清茗的担忧,他虽然吩咐人将孟冬请了进来,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靠在软塌上,身上还穿着晨起的那件带着褶皱的薄衫,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懒散与困倦。若非说有什么变化,便是刚刚还拿在手里的醒酒茶换作了一个精致的瓷瓶,也不管孟冬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自顾从那瓷瓶里倒出两粒红褐色的药丸,皱着眉头吞了下去,良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已经在面前站了一会的孟冬:“孟公子不请自来,想必是有要事了?”
孟冬朝着他仍在手里把玩的瓷瓶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南郡王在服了那两粒药丸之后,明显地精神起来,这让他立刻就想起自己先前听过的一些传言,但面上却没有丝毫地显露,反而上扬了唇角,眉眼里也绽出笑意:“王爷您昨日在栖梧馆的阁楼里,当着徐府公子的面,许了今日接我进府,我不敢劳烦王府的人,主动上门,又怎么成了不请自来?”
晏弘掀了掀眼皮,将孟冬的笑颜收入眼底,在对方还未及反应之时,倏然起身,几步就来到孟冬面前,正当孟冬以为他会有什么动作的时候,晏弘却只是将双手负在身后,借着自己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孟冬。
面对晏弘的打量,孟冬毫不胆怯,反而眨了眨眼:“王爷如此看我,可是觉得我说错了?”
“话倒是没什么错,”晏弘突然伸出手捏着孟冬的下颌,让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与自己对视,“今日这种穿法确实是比那日那身湿袍子顺眼的多,这张脸让人更加难忘了。”晏弘眯了眯眼,慢慢放开手,仿佛意犹未尽一般揉捏着两根手指的指尖,半晌,才继续缓缓道,“可是本王今日一觉醒来,突然觉得兴致全无。虽然话是昨日我亲口说出的,但是今日的本王,就是打算反悔了,所以,即使是栖梧馆的公子,也没有硬送上门的道理吧?况且,这江陵城,我晏弘,还是做的了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