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人笑了笑,而后抓住沈临鱼的手,握着剑,抬至心口,那剑抖动得厉害,却一寸一寸不受控制的,没入那人的身体。
这是第二次。
他第二次杀了徐晏。
用同样一把剑,穿透了他的胸口……
沈临鱼疯了般甩开剑,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躯壳,“徐晏……徐晏不要……”
可副身躯已经变冷,比万年冰封的极昼湖还要冷。
沈临鱼痛哭出声,“是仙君没保护好你……”
玄衣人的身体,在他怀中化无虚无。
沈临鱼近乎崩溃。
那是徐晏,一直是活生生的徐晏啊!不是幻境,不是虚无,那是他最不舍、最在意的尘缘,最心动,最想相守的人。
那明明是他最喜欢的人,为何会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亲手杀害……
“徐晏,不要……”
“仙君求求你,不要这样……”
沈临鱼可以遗忘他,可以放下他,可以在时隔万万年后,云淡风轻的和他同饮一杯酒。但绝不可以亲眼见他死去,更不可以亲手杀了他……
那仙剑入骨的力度,破开血肉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的血气,以及玄衣人寒入骨髓的体温,都成了一道烙印,刻进沈临鱼的心里,永远都无法磨灭。
是每一次午夜梦回时的噩梦。
是每一次突如其来的心悸。
无声的泪淹没在极昼湖漆黑的湖水里。
或许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
鲲鹏幻影也随着孽障的死去,而渐渐消散,沈临鱼空洞的睁着眼,看着一切如烟如雾,只有疼痛永不褪色。
沈临鱼觉得应是把此生的眼泪都流尽了,只能干干的发愣,直到他看见虚空的漆黑里,出现一抹艳红色。
那是一个带着红盖头的女人,胸前插着一柄匕首。
是苏梦。
他突然感到难以形容的恐惧。
但他没有躲避,他颤颤巍巍的向前走去,每行一步都宛如刀尖行走,痛不欲生。
他掀开了苏梦的雕金绣凤红盖头。
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态的。
他瘫坐在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少城主的脸,扁平,瘦黄,还没有后来被仙灵滋养过的灵动……
沈临鱼突然懂了徐晏的心情。
他多希望停留在两人都只是个普通凡人,可以脾气坏,可以长得丑,可以不要无尽的岁月,可以相依相伴,平平稳稳的度过一生。
也懂了徐晏为何明明有控梦之力,却不再危及关头,偏偏要他成为青衣人的原因。
他说不出口的话,他做不出的事,都在这最后一场梦境里了结。
沈临鱼百感交集,有得偿所愿的满足,他终于得到了徐晏的回应。也有变本加厉的痛楚,因为他知道,徐晏终有一日会想起一切。
会想起,鬼王从不喜欢自己。
旧时痴缠无果,幻境七十年也无果,他占了这场轮回的便宜,但终归也如同这场幻境,化为虚无。
他得到的这一刻,就已经注定永远的失去。
……
沈临鱼呆滞的看着鲲鹏幻境毫无影踪,露出极昼湖漆黑的湖水,而后湖水翻涌,将他们送出水面。
湖底是永远黑暗的孽障,湖面是永远白昼的天光。
徐晏伸手轻拍他肩膀,“仙君,快醒醒。”
沈临鱼无动于衷。
“仙君,我们出来了。”
可他不想出来,不想面对白昼的现实。
沈临鱼缓缓转动眼珠,而后猛地扑进徐晏的怀里,那是鲜活的,滚烫的身躯,他的手无助的在徐晏胸口乱摸。
徐晏轻笑,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我没有受伤。”
沈临鱼一听泪就下来了,“你骗我!”
而后抓着他的手,撕开他衣襟,露出光洁的胸膛。
沈临鱼颤抖着说:“……那么深的剑伤,连里面的骨头都看见了。”
徐晏脸色一变。
抬起他下巴,额心相触,赤黑的灵气穿入沈临鱼的识海。
识海是极其隐秘脆弱的地方,除非极其信任,否则不可能进入。而且识海交融,虽能让两人都有提升,对调理灵息也是好处非常,但毕竟敏感非常,除却道侣一般也不会进入,以免造成什么不当之举。
但令人意外的是,那识海竟好似认得他一般,勾着他往里走,极其缠绵,极其不舍,甚至想将他困于其中,一辈子不要离开。
徐晏眼神亮了下,仙君知他心意,还做这般姿态,可是说明……
徐晏思及此处,有些难以克制的灵气大涨,挤得沈临鱼的灵息疼痛不已,委屈的好似哭了一般,他忙要退出一些,那灵息又缠了上来,不准他离去。
徐晏半天也不敢动,生怕弄疼了他。
许久之后,才试探的往里碰了碰,见他无甚大碍,才运转起小周天。
徐晏本来是救人心切,一本正经得很。
却不料,沈临鱼意识混乱,竟无意搂上了他的腰,头也难耐的蹭了下,吻在了他的嘴角上。
徐晏浑身都红了。
再说无杂念都是骗人的。
心上人识海交融,肉身还这般磨蹭,能不出火来,不是圣人,那就是不行。
徐晏低头吻住了仙君。
动作急切而难耐,两指不禁放在了他颌骨,轻轻一用力,逼他微微张开,露出里头丁香小舌,徐晏极尽所能的去亲吻它,安抚它,吮吸它,逼得它四处逃窜,又被迫一道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