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生气,看不见又想念。
漆黑一片的河浪层层涌起,依依不舍的亲吻着船身,发出哀怨的呼鸣声。
徐晏蹲在船边,伸手去掬河水,冰凉彻骨,他又看了看到河岸的距离,沈临鱼还在睡吗?还是会出来在人海里看热闹,又或者气恼他不识好歹……
沈临鱼什么都不懂。
几滴水珠从天而降,落在他脸上,下雨了吗?
他仰头望去,明月高悬,万里无云。
眼皮一跳,瞬间站了起来。
还没待向后退步,水中突然窜出个满头长发,神色狰狞的青衣水鬼,咧出一个惨白的笑容,便双手如鹰爪钳住他的肩膀,将他拖去了水中。
一股力量死死地拽着他下沉,他垂死挣扎,无数寒冷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口鼻,仿佛被无常勒住了咽喉。
糟了,徐晏怎么不动弹了。
别不是玩太大,沈临鱼忙从底下浮上来,搂住徐晏的腰往河面上去。
而此刻,徐晏睁开了眼,没有尖叫,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十分镇定的翻身,把修长的双腿扣在他腰上,双手从后颈环了上来,趴在他耳边如鬼魅一般说,“沈临鱼,我不会水。”
“……”
你大爷的,徐晏。
自作孽,不可活。
沈临鱼默默地像个水中坐骑一样,任劳任怨的把徐晏带到了岸上。
不是他不想嘲讽徐晏,主要是河水真的太冷了。
沈临鱼一上岸就可怜兮兮的打了几个喷嚏,夜里的风一吹,比水里还要更冷七分,还好他把徐晏也拉下了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心理平衡多了。
徐晏皱紧了眉头。
沈临鱼道:“你怎么还赖着不下来!”
徐晏把手环紧了些,头埋在他脖颈上说,“冷。”
沈临鱼撇嘴,“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现在知道本仙君的好了吧!”
徐晏不语,目光闪烁不明的看着他湿透的侧脸。
沈临鱼一脸料事如神的从岸边跳上一艘花船,掀开门帘,将徐晏放了下来,豪情万丈的说:“我的船,随便坐!”
其实船里逼仄狭窄,只够放下一个矮方桌,两个蒲团和一张小床。这对于天潢贵胄般的徐晏来说,实在是有些放不上台面。
可他却觉得心口满满涨涨的。
徐晏左右看了下,径直拉开了一个抽屉,从里头取出了两件衣服。
他说:“换吧。”
沈临鱼惊奇,“居然有衣物,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本打算把衣服放外面吹干,将就睡一晚上,明日在穿算了。”
徐晏抿唇,平生第一次生出悔意,错过了赤诚相见的良机。
沈临鱼没他那么磨蹭,两下就把衣服脱了,然后拿起徐晏给的衣物,愣在当场。
他转过身来,眼睛因泡水久了,露出脆弱的红色,身上的水珠沿着肌肉匀称的纤长身躯滑落,一些承在锁骨上,一些没入隐秘的深处,他一脸夸张的撑开手中嫩粉色的束腰长裙,正好遮住关键位置,震惊的问,“这不是女子衣物吗!你那件呢?”
他伸手就要去抢,却被徐晏擒住手,不让他靠近半步,声音沙哑道:“花船,只有两件专为男女寻欢作乐提供的衣物……”
沈临鱼嘴角一抽,怪不得他找衣物这么熟手。
“你不穿,难道我穿?”
理直气壮的沈临鱼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看在你生辰的份上,我认了。
沈临鱼生无可恋的穿上了粉裙,忍不住骂了句,“妈的,还这么透!”
那粉衣端的是魏晋风流,薄如蝉翼,气质清贵,可偏偏他没有打底的白衣,浑身好似随意一动,便能看见里头若隐若现的轮廓,雪白无瑕的肌肤,引得人只想暴力的撕破这件碍眼的布料,去疯狂采撷、占有、捣碎里头娇艳欲滴的果实。
血液一下涌上头顶,气温急剧上升。徐晏不敢再看他被粉衣衬的面若含春的脸,背对着他,寻一处角落,迅速换好衣物。
沈临鱼羡慕的看着他那件中规中矩的墨绿色翠竹纹长襟,又见他离自己那么远,半天也不开口说话,宛若当自己是洪水猛兽一般。
还没消气么?
沈临鱼俯身在湿衣里翻了翻,而后讨好的笑着上前,手搭在他肩上。
便见徐晏如临大敌般一震,跳出三尺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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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糊涂神仙,看了也不懂
沈临鱼脸都绿了。
全靠一句“不和鳏夫计较”藏住凶神恶煞的表情。
他忍辱负重的说,“今日为给你贺生,我又是背你游河,又是租船女装,希望你见好就收,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徐晏:“……”
满腔柔情都抵不过沈临鱼那张破嘴。
他又忆起同心结的事,心里便如梗了根刺,难受得很,口不择言刻薄道,“我原本在高堂满座里锦衣玉食,而今被你弄成落汤鸡,困在这小破船里,还得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河水一荡,小船里的微弱烛光灭了。
沈临鱼与徐晏在一片漆黑中对峙,徐晏发冠还束着,不停的有水声滴落在船板上。
显得更加冷清。
的确,好好一个生辰,被他弄得和逃亡似的。
沈临鱼有难言的委屈,又被莫大的自责给淹没了,他隔着夜色向徐晏靠近,将一个同心结塞到徐晏掌心,示弱道:“我编了十日,才编出这一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