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差事,没人比她更适合。
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姜温韵的飞书来信就送到了冼玉手中。
自从重逢之后,苏染一颗心都扑在了冼玉身上,对他如今身边留的人里,也就只知道顾容景和赵生,前者是霸占了师尊宠爱还意图不轨的臭徒弟;后者是敬爱的方师兄的后人,更加不会忘记。
至于郑盛凌……
说句不好听的话,苏染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清楚呢,只知道这是个捡漏被冼玉安排到顾容景名下的小徒孙。旁人(主要指冼玉)惯爱叫他小凤凰,或是小金鸟,她也就跟着叫了,并不清楚他的本名。
小凤凰脾气比她还大,整天拿鼻孔看人,苏染看他也很是不爽。不过因着他对冼玉很诚心厚道,她才没有为难对方。
故而阴差阳错之下,苏染竟对‘前师兄的儿子拜进了如意门中成了冼玉的徒孙’这件事一无所知。既然不知,自然无处可拦了。
赵生自从冼玉答应后就急得不行,但是碍于郑盛凌在场,这些话他只能吞进肚里。
如今郑盛凌是如意门的人,赵生对他自然不再有敌意,只把他当亲师兄弟一样对待。但对于他的父亲,还是要一码归一码。
等到支走郑盛凌后,赵生急急忙忙进屋找冼玉商量这件事,顾容景不在,他嘴笨,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眼巴巴地道:“您就不能不去吗?”
“当然不能。”赵生一向乖巧懂礼,有他跟着,冼玉很是顺心。眼下听到这番言论,他不禁觉得奇怪,“姜长老你也是见过的,在万剑宗时她对我们多加照拂,就算不为小凤凰,这个人情我们也是该还的。”
这个人情是该还,可是她丈夫也欠着您的债呢!!
赵生真是有苦说不出,不知道冼玉是真打算放下尘缘,还是对此事一无所知。
“姜长老是很好。”他呐呐地说,“可是……”
既然姜长老很好,郑盛凌也没关系,而宾客名单他们也尚未可知,那唯一的问题,难道出在问机阁阁主的身上?
“其实,”冼玉试探道,“在万剑宗的时候,我曾经与她夫君有过一面之缘——”
话音未落,面前的脑袋唰地一下抬了起来。
“师祖见过他了?”赵生的反应比冼玉想象中还要大,语气还带着几分紧张,“他和您说了些什么?”
冼玉想了想,当时那位阁主虽然有些失态,但也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便道:“没说什么,便只是匆匆一瞥罢了。”
赵生听到这句话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失落。
师祖的旧事全靠祖辈口口相传,才能流传至今。赵生虽然不愿意也不能替先人原谅,但是从前那般情深义厚,如今变成匆匆一瞥、两不相认的陌生人,也不忍唏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赵生没有再阻拦,“师祖此行若是御剑过去,很快就能回来了,但我若跟着你们,便只能坐宝船……更何况,那种场合我待着不自在,不如我留下来照顾家里吧,总要有人守着的。”
冼玉下意识想反驳,但又顿住了。
赵生没有修为,冼玉常年飞来飞去居无定所,怕这个小徒孙孤身在外被欺负,就顺势把他带在身边,如今不止是他,就连顾容景也习惯了赵生的存在。
但是赵生说得也不无几分道理,苏染走了,他、顾容景和郑盛凌都要去问机阁,往返少说也要两三日,赵生若不在,家里便只剩下药王仙一人,实在不是待客之道。
更何况,现如今的如意门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郑盛凌突然拜师,答谢宴上少不了有人对他们挑刺。冼玉和顾容景都是出窍后期的修为,光明坦荡,但没有半点修为的赵生少不得要被人以异样眼光相待。
或许就像他说的,匆匆忙忙不辞劳累赶过去吃闭门羹,还不如在家里打理事务来得自在。
冼玉有些舍不得,也有些不放心,但如今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摸摸小徒孙的脑袋,“走之前我会给山门立一道大阵,这道阵法的密语你一定要记好,除却我们还有苏染、药王仙之外,其他人不可放进来。”
如今的玲珑山在世人的印象中早已变成荒山野岭,消失在版图之中,极少有人知道。冼玉防的不是别的,只有闻翡一人。
不知为什么,知道赵生要留下之后,他心里极为不安。就连当年大战之前,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赵生不知内里,乖乖地说了一声好,又问师祖,自己没有法力,也能打开法阵吗?
“自然,你只需口念密语,便可通过。”
冼玉压下心思,在乾坤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只小金铃——前些日子顾容景帮他整理楼阁里的杂物,把法器都分门别类地装进了乾坤袋里,还留了一只给冼玉,里面装的都是常用的符纸器具,还有许多保命的法器。
冼玉无需这些东西护身,但拿来给赵生却是恰到好处。
他咬破指尖、不等赵生阻拦,已经将一滴鲜血滴入了金铃之中,随后单手结印,真气涌动,发丝飞舞,赵生被他施法时带出的绚丽光芒看花了眼,正不住打量时,那道金铃已瞬间飞进了赵生的胸口,与他的皮肤和五脏融为一体。
“!!!”
赵生惊诧地摸摸自己的胸口,一点都不痛,也没有硬物的咯感,就好像是一缕烟似的,无声无息地被吸进了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