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启抱着手臂冷笑:“你那公司注册过吗,合法吗, 还法人。能不能少给你那张脸上贴点金,真以为镶上金边就是真龙天子啊, 你这至多算屎壳郎镶金牙,再怎么金光闪闪也就是个玩粪球的。”
老总淡然的表情出现短暂扭曲,连梁闲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老总调整好状态,重新披挂上阵:“同志,你问话就好好问,没必要搞人身攻击,我这几天都是跟你们打交道,连吃住也是在你们这里解决的,我要是屎壳郎,你们是什么?”
梁闲对这位老总的敬佩油然而生,他叔儿都没这么怼过姚天启,您这是要凉啊。
姚天启很淡定,他瞅瞅老总,心平气和地说:“我们是环卫工人,平时打扫打扫垃圾,偶尔也得掏掏大粪,谁让总有些不道德的人随地大小便呢。”
梁闲在桌子底下朝姚天启竖起大拇指。
老总的脸红了又白,伪装出来的优雅支离破碎,将包裹在里面的腐朽赤|裸裸暴露出来。
姚天启先发制人冷下一张脸,赶在老总张嘴前狠狠拍了下桌子:“死者尸体你放哪了?说。”
老总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反驳:“什么尸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梁闲快被他气乐了,“刚才是你自己说手下员工跳楼,这么快就忘了?”
老总重新找回自己的节奏,慢悠悠地托着调子说:“这事啊,我承认我手下有个员工跳楼死了,我见过尸体,可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把尸体交给他家人带走了,你们要找尸体去找他家里人要,找我干什么。”
“交给他家人了?”梁闲没想到他会木林森这么说,愣了一下才问,“他的家人怎么会知道他过世了?”
老总靠在椅背上,脸上写满“你是不是傻”,“虽然他是在非工作时间死亡,又是自己跳楼自杀,但怎么说都是我们公司的员工,身为他们的老总,我帮忙通知他们的家属有什么问题吗?”
姚天启说:“那麻烦你提供下他家属的联系方式。”
老总摊手:“没有。”
梁闲:“你不是联系过他家里人吗?”
老总一脸理所当然:“我当时联系过,后来手机坏掉了,我就换了个新手机,旧手机随手卖给街边收二手手机的小贩了。”
姚天启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又要耍花招,顺着他的话说:“那你提供一下死亡员工的身份信息,我们自己去查。”
老总继续摇头:“我不知道。”
梁闲压着火问:“你的员工叫什么你都不知道?”
老总瞅瞅他:“如果你像我一样手底下管着那么多人,能把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住吗?”
梁闲说:“我能啊。”
老总:“……我平时工作很忙,根本没时间去记这些无所谓的东西。那个人是我们刚招进来的,都没正式登记过,谁知道他叫什么。”
姚天启点点头,抄起笔做好记录准备:“你总该记得自己的手机号吧?”
老总不明所以:“记得啊。”
姚天启露出职业假笑:“那麻烦你提供下你自己的手机号,我们可以按照通讯记录来分辨哪个是死者家属。”
老总的额头冒汗了:“那什么,我不是用号码联系的,我是用……”
姚天启歪头,看起来萌萌哒:“你用的什么?”
老总:“……我跟街上的人借手机打得电话,他家的号码我存在旧手机里,可我手机打不出去,我就在街边随便找了个人,还给了他二十块钱当作感谢费。”
姚天启似乎对老总说出任何话都不感到意外:“你是在哪里借的手机?”
老总翻着眼皮想了半天,摇头:“不记得了。”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姚天启用笔的另一端慢慢敲击桌面,“据目击者说案发是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你手下的张哥和保安也认可这个时间段。你刚才说天还没亮就把尸体交给死者家属了,现在天亮是几点?”
梁闲回答:“六点半左右。”
“六点半,”姚天启点点头,“那个小区里老人非常多,很多老人五点就起来锻炼身体或是去附近的早市买菜。我们问过小区里经常早起的老人,他们都说那天和平时没两样,小区里也没进出过陌生的车辆。”
老总的汗哗哗往下淌,梁闲贴心地给他递了张纸巾,老总接过去却不用,就那么攥在手心里。
姚天启继续说:“凌晨一点到凌晨五点之间,你在不好用的手机里存下死者家属的号码,在发现手机不好用之后随便在街上找了个人,用二十块钱作为感谢费借用了对方的手机,拨打死者家属号码。”
老总强撑着笑笑:“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姚天启撩起眼皮瞅瞅他,“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手机里存放死者家属号码的。”
老总没反应过来,表情空白了一瞬。
姚天启给他解释:“按你的说法,死者刚进你的公司还没有登记详细信息就自杀了,那你是从何获知死者家属的电话?是谁告诉你的,用什么方法告诉你的?你是在人死之前出门还是人死之后为了借手机才出门?大半夜出门,你是打车还是步行?又是几点回到那栋楼接待了死者家属?死者家属长什么样,来了几个人,用什么车把人拉去了哪里?好端端一个人刚住进那栋楼就撒手人寰,家属却连个说法都不要就把尸体拉走了……你确定那是死者家属,不是某些买卖尸体的犯罪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