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小子，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吧？”乔业面目阴冷，骨瘦如柴，完全不再有当年的大哥风范，眯着眼，仿佛自言自语般病态地低语，“早知道当年就该一把掐死你，居然让你活到这么大……”
    穆川坦然道：“那就来啊。”
    他冷静地与他谈条件：“你先放了他……我就站在这里。等我的人把他带出厂房，任你要杀要剐我都配合。”
    乔业声音嘶哑，桀桀怪笑：“你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还能怎么不配合？”
    “我当然能，”穆川自嘲一笑，实在没想到自己能又一次将心脏病当成谈判的筹码，“你如果消息灵通一点，就该知道我前不久刚刚换了一颗‘心’……如果不注意，我是很容易死的。你不想让我就这么轻易死掉吧？”
    “当然不想！”
    乔业恶狠狠道：“我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你！我要让你尝便我这么多年尝过的痛苦！我要让你后悔！让你比我更不甘，更落魄……”
    他像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絮絮叨叨地山與诅咒了片刻，很快便变得歇斯底里：“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那么轻易去死！你应该受到惩罚！受到惩罚！”
    穆川看他神色不对，忽而心头一跳。
    就见乔业突然毫无预兆地拔出刀，狠狠捅进了林夏仰的大腿。
    穆川和屋顶上的顾一只都是一惊。
    “夏夏！”
    林夏仰闷哼一声，挣扎着似乎要醒过来，却又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囚于梦境。
    穆川呼吸微微急促，脸上浮上不正常的潮红，他喘着气怒道：“乔业！你放了他！有什么冲我来！”
    “放了他？！我为什么要放了他？！”乔业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又表情狰狞，整个人都透着种精神分裂的诡异感，“你难过了！！哈哈哈，我就是想要看你这种表情！你不是不会哭吗？！不是不知道难过吗？！我们试试你能不能哭出来……”
    乔业阴鸷地盯着他的眼睛：“让我们重现一下当年——”
    “我想想——是十七刀对不对？”他表情可怖，慢条斯理道，“……我会让你慢慢地，慢慢地体会当年的美妙滋味。”
    顾一只心急如焚，一边往消防水源里小心翼翼滴药剂，一边疯狂给楼霄发消息：[呼叫凹凸曼！呼叫凹凸曼！！你来了吗？！]
    楼霄道：[堵车，五分钟。]
    这种时候还开什么车！！飞过来啊！！
    任性的小鸟大人胡乱撒火，手一抖，不小心将整个Robin的瓶子掉了下去，顿时整只啾一僵……
    emmmm……
    算了，搅拌均匀吧。
    第78章
    乔业虽然看似疯癫, 却堪称精准地找到了穆川最致命的点。
    积年的沉疴被狠狠挖开，鲜血淋漓的腐朽伤口终于暴露在外, 折磨了他数千日夜的噩梦又一次在眼前上演, 新仇旧恨……
    穆川根本无法忍受！
    他扑上去抢夺乔业手中的刀，像是忘记自己有心脏病般与他缠斗在一处。乔业毕竟是一路打上过神坛的狠角色, 很快便一脚将他踢开，像是享受他的痛苦般慢慢划破林夏仰的脸, 欣赏鲜血一路流下的痕迹。
    “十七刀……这还早着呢！”
    穆川人工心脏体的外监测装置很快开始报警, “滴滴”的鸣叫惊动了屋外的穆家人，也惊动了一直被麻醉剂困于梦境的林夏仰。
    夏夏艰难抬起头, 像是隔着层层迷雾般焦急看向声音的方向：“穆川？……穆川……叫医生……坚持……一下……穆川……”
    穆家的人冲破大门, 厂房内有近半枪口瞬间转而对准了他们，让所有人止步门前不敢轻举妄动。
    穆川喘着粗气勉强扬声：“所有人都不许进来……”
    尖利的警报似乎惊动了厂房内的什么系统, 消防设施突然开启，无数花洒骤然喷射水柱, 将站在顶上举着枪的黑衣人纷纷喷了个透心凉, 有几把抢甚至走了火。
    穆川喉中腥甜，撑着地面爬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穆川抬头最后看了眼林夏仰，无声地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对不起”，继而狠狠转头，死死看向状似癫狂的乔业。
    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做好随时死去的准备了。
    只是在他死前——有些该算的帐还是要先算清楚！
    穆川颤抖地从口袋里翻出楼霄给的Satan, 拔下瓶塞, 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全身血脉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乔业！”
    穆川双目赤红, 嘶吼着再次扑了上去：“你欠我妈妈八刀，欠我爸爸十七刀，欠我爱的人三刀！今天我要你一次……还……清楚……唔？”
    同一时间，乔业状似疯癫地咧着嘴，张牙舞爪地迎了过去：“你该死！你早就该死了！我要惩罚你……惩罚你！……惩……罚哎……咦？”
    两个人突然抱成了一团。
    心脏的警报渐弱，不过三秒便响起了正常提示。
    头顶检修回廊上持枪的黑衣人四仰八叉倒成了一片，门口的穆家人忙着躲水，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再抬头就见事态骤变，纷纷一脸懵逼。
    “额……少爷？”
    “我们还要冲进去吗？”众人面面相觑，“少爷？您还好吗？”
    楼霄终于匆匆赶到，几下闪过门口怔愣的穆家人，冲进现场拉开穆川：“顾一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