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院长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的,头顶本就不浓密的秀发日渐萧条,秃脑门儿油亮油亮。
堂堂帝都中心医院的院长,辉耀首屈一指脑科权威专家,帝都医科大学副院长,终身名誉教授,因为休格加班加得跟实习生似的一天八趟往病房跑,就怕塞珀斯小少爷出什么差错。
星空女神保佑,小少爷平安度过危险期,自己的名誉和未来,稳了!
雌父出生在一区大家族又嫁入塞珀斯六十年,深谙上层谈话技巧,不会傻到把院长的客套当真,他微微一笑:“您太谦虚了,休格之所以能恢复全是您和中心医院的功劳,不瞒您说,家父对您的仁心仁术慕名已久,非常想当面感谢您救了他的外孙,正巧下个月脑外协将在一区举办交流会,不知您是否会拨冗出席?”
院长心中暗喜,面上保持着矜持微笑,恭谦地欠了欠身回答:“那是我的荣幸。”
“老亲王得知休格醒来非常高兴,晚些时候会亲自过来。”雌父表示完自己的感谢,没忘记圈重点,塞珀斯三个字才是院长兢兢业业的力量源泉。
“他老人家对休格少爷真是宠爱。”院长得到想要的信息,一本满足,话题自然转回休格身上,“休格少爷刚刚苏醒,难免精神不济,还是以休息为主,详细检查安排在后天吧?”
“有心了。”雌父不想折腾儿子,先休息再检查的决定甚合心意,略一颔首算作答应。院长笑着摆手,适时提出告辞,“您太客气了,我先去做安排,告辞。”
“慢走。”雌父应付完院长,回到病房,休格已经被护士抱到床上,监护舱推至角落。
“雌……父……”休格缓慢扭头,小眼神儿蔫耷耷的没精神。
“别说话,多休息。”
休格心系好室友,不愿休息:“维克托呢?”
月余没有开口,声带紧得像生锈齿轮,嗓音嘶哑,难以分辨。
雌父一愣,凭借模糊记忆磕磕绊绊的问:“微……柯托,是谁?”他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维克托是我的好室友,是我的恋虫,是我定下的雌君,我还欠他一对求婚戒指。
“他……咳咳……”休格方欲解释,干涩的嗓子忽然一阵发痒,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诶!?”雌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捞起休格抱在怀里轻柔拍背,旁边侍者麻利地递上温水。
“喝点水,别急,医生说你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休息。”雌父侧坐在床边,单手揽住休格给他喂了点儿水滋润喉咙。
休格慢条斯理,小口喝着,发紧的喉咙被水滋润过后舒服不少:“雌父,我不困。”
碍于侍者在场休格不便多言,眼底涓流的爱意却逃不过雌父双眼。
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凝望自己,瞬也不瞬,雌父的心登时软得一塌糊涂。
侍者不用主家示意主动摇高床头,拍松枕头置于休格身后。
随侍亲王雌君的虫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心思活泛,没点儿眼色怎么行?
他知道父子俩有话说,等休格靠舒服,续了一杯温水待用,马上躬身告退,关好门守在外面,免得不识趣的虫进去打扰。
“觉醒时维克托和我在一起,是他咳嗯……救了我……”雄虫觉醒,没有稳定剂还能咋救!?
尽管经历了长大成虫的事儿,内心依旧纯情的小雄虫说到此,忍不住羞红脖子。
雌父只道休格及时获救,没想到获救前还发生过这些,按医生所言,休格因兴奋草刺激连续觉醒,情况非常危险,倘若没有维克托提供精神源稳定领域,他很可能撑不到救援到来。
得知维克托是小儿子的救命恩虫,雌父除去惊讶,更多是感激,感激对方在关键时刻替休格争取了堪比生命的宝贵时间。
旋即他又陷入沉吟,如果事情真如休格所言,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呢。
思绪在休格断断续续的讲述中,越飘越远。
中心医院的院长作为脑科专家,不可能没发现休格曾经吞噬过精神源,自家雄主和老亲王得知他吞噬过精神源必然彻查,亦不可能遗漏维克托。
但事实却是自己从未听说维克托的名字,更不知道休格吞噬过精神源这件事。
被刻意隐瞒了么。
雌父很快发现问题关键,老亲王选择隐瞒,十有ba九代表拒绝。
嫌对方身份不够?还是单纯认为对方太过“开放”?
休格简述完获救经过,发现雌父看着窗外怔怔出神,问:“对了,维克托呢?”
记忆片段只到大哥手下把自己扎晕了,后面发生的事休格无从知晓。
“呃……”雌父语塞,沉浸在恋爱喜悦中的小儿子还不知道老亲王的态度,何况他刚苏醒,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雌父不想儿子烦心,耽误病情,随口敷衍道,“他应该在军部医院,部队的安排,你问我,我哪知道。”
“哦。”跟维克托当病友,晒太阳吃午饭的幻想破灭了。
小雄虫失落地耷拉着脑袋,眼睛像即将熄灭的火把,一下子没了神采。
一边是塞珀斯,一边是小儿子,雌父左右为难,两股思想经过殊死搏斗,见不得小儿子难过的念头最终占领上风:“他,是你之前说定下来再告诉我的虫吗?”
“嗯!”
提起好室友维克托,熄灭的火把重新燃起光亮,温暖瞬间蔓延至病房每个角落,眼底柔情满得快溢出来了,雌父不由自主忆起自己和塞珀斯亲王交往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