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难道……没有注意到那些异常么?如果注意到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呢?
雪霁紫色的眸子深处情绪激荡,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最终定格在一种纯然的喜悦上,一双幽紫色的眸子明亮得宛若最纯净的水晶。
——刚刚那句问话,是雪霁故意说出来的,而危岚……用自己的态度给出了他的答案。
雪霁眉眼弯弯,没再像以往那样时时拽着危岚的袖子,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而是顺着心底的情绪驱使,几步跃过了危岚身边,雀跃地走在了前面。
“哥哥,快一点!我们赶紧到下一个城镇去,我想和哥哥一起尝遍城里的美食!”
危岚被他的情绪感染,紧绷的脊背缓缓放松下来,他纵容着雪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不得不说,雪霁的存在给他的逃亡之路添上了一抹鲜活的色彩,让他多了一些需要操心的麻烦,相应的,也让他没那么容易沉浸在过去的那些负面情绪里。
他想,无论雪霁的身世存在着什么样的秘密,只要他不背叛自己,那他永远愿意当那个会疼爱他的哥哥。
*
危岚本意是一路尽量避开城镇,走最短的路途返回南疆,可他惦念着雪霁可怜,若是连凡间的繁华都没见识到一下,就又随他深入了物资匮乏的南疆,那也有些太惨了。
于是,在快要离开中域,深入南疆十万大山之前,他带着雪霁在附近最大的一座城池,放肆地玩了三天。
他带雪霁吃遍了当地的美食,带着他去听凡间最流行的戏曲,找了门路去参加修士举办的拍卖会,夜晚不睡觉专门去参加了当地的夜市,若不是还对之前险些误入的青楼的情景心有余悸,危岚就差带着雪霁去当地的青楼体会一下什么叫“风土人情”了。
这事不着急……雪霁他还是个孩子,哪懂得青楼是做什么事的?也没有、没有那种需求。
在雪霁再一次对“金凤楼”表示好奇的时候,危岚红着脸把他拽走了,不给他刨根问底的机会。
危岚忙着慌乱,也就没注意到雪霁说想要进去瞧瞧时,眼底闪过的笑意。
——他看起来不像是对青楼感兴趣,而是对红着脸的危岚极有兴味。
可当危岚纠结了半天,打算去探究雪霁到底对青楼的什么感兴趣时,雪霁又收敛好了一切情绪,对之前路过的“金凤楼”闭口不提,好像之前那个想要进去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危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雪霁表现得太过正常,他也就歇了刨根问底的心。
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危岚带着雪霁玩够了打算离开时,却意外碰上了护卫商队离开南疆的巫族的小族长巫礼。
危岚和巫礼在同一间客栈偶遇的时候,都是楞了一下,继而危岚眼底浮上了纯然的喜色,一直有点担忧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他一直在担心,陆鸣巳会因为自己逃婚的事迁怒于巫族,虽然他在外界的声名一向不错,可陆鸣巳在危岚心底的信誉度却是几近于零,他一直都在害怕,陆鸣巳会为了逼他回去,拿巫族要挟他。
万幸,明辉仙君还没有那么下作。
既然巫礼会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巫族和外界的联系还是正常进行的,原本陆鸣巳帮忙打开的贸易线路,也没有就此断掉。
危岚唇角扬起了细微的弧度,正要和巫礼打招呼,就见巫礼突然将一众族人甩下,怒气冲冲地走上楼梯,拽住他就要往更私密一些的房间里走。
“你跟我过来。”
雪霁见巫礼凶巴巴的,下意识就往前站了一下,想要拦住他,却被危岚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他声音轻柔却不容置喙地命令道:“在门口等我一会儿,没事的,巫礼不会伤害我。”
巫礼这时好像才注意到这个亦步亦趋跟着危岚的漂亮少年,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雪霁几遍,突然浑身一颤,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瞪向危岚。
危岚:“……”
你脑补了些什么?
他和巫礼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一惊一乍的性子,对自己却绝对是没恶意的,于是不顾后者控诉质问的眼神,率先一步进了房间里,转身瞥了他一眼,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巫礼一步一步蹭进了房间里,等到危岚反手带好了门,他压抑在喉咙里的话语立刻迫不及待的喷涌而出。
“整个修真界都在说你逃婚了,我还以为是你和明辉仙君闹了什么矛盾,原来是,原来竟然是你有了新的相好,跟人私奔了!”
他一脸痛心疾首,颤抖着指着危岚,“岚岚,我知道你向往更好的人,不愿把自己拘在南疆,可你也不能,也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吧?这才多久,你就抛弃了明辉仙君,另找了一个?”
危岚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当即气红了脸:“你瞎说什么呢!那孩子是我从坏人手里救下来的,我只把他当弟弟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变成……”
……就变成他的姘头了!
那个词语危岚说不出口,他气得磨了磨牙,唾弃了巫礼一声:“龌龊!”
龌龊的巫礼:“……”
他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既然这样,那你好端端的,和明辉仙君闹得什么别扭?还弄到天下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