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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
    满满一盆蛋卷刚刚出炉上盘,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一堆人挤到了他的前面,那鲜黄的蛋卷还冒着热气,但一双双手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让他看到一点蛋卷的影子。
    陆沥很怕麻烦,说他养尊处优也不为过,他所表现出来的亲和或者善意,那不过都是他social的伪装。
    放到任何时候,他都不可能跟一群人挤着去抢这种都不是米其林星级厨师做出来的东西。
    但,快没了啊!
    这群人怎么这么能抢啊,他高高举着盘子,一个大高个的年轻男人被一群女人的胸、胳膊顶着。
    他一边强忍着不适,一边紧紧盯着那蛋卷。
    原来江衍歆的话不是骗他的。
    在这个高级自助餐厅里,最抢手的居然是这个蛋卷。
    在这人挤人的疯狂中,陆沥居然还走了会儿神,他想,江衍歆为了能给他吃到蛋卷,该有多辛苦啊!
    不行,她一个女孩子都能做到,他绝不能服输!
    下定了决心的少年像屁股上点了火线一样,奋力挤开一个又一个人,眼疾手快地把仅剩的几个蛋卷扫荡一空。
    “你这个小孩儿怎么回事啊?撞到人咧!”
    “太没素质了!现在年轻人真是讨厌!什么都要跟我们抢!”
    陆沥却置若罔闻,骄傲得像胜利者归来似的,一副急着炫耀的表情快步走了回去。
    餐桌上依旧满目琳琅,她的位置上还有她吃剩的半个蛋卷,但人却不见了。
    好像是遇到什么急事似的。
    陆沥端着满满一盘蛋卷,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失落。
    他又不爱吃蛋卷。
    “你好。”他拦下正推着香槟车的服务生,“请问这位小姐去哪里了?刚刚还在这里的。”
    “哦,这位小姐啊,我记得的,她刚刚好像急匆匆地出去了,好像是追着另一为客人走的。”
    服务生的描述很笼统,但陆沥还是皱了眉,“哪一位客人?”
    服务生指了指前面正在收拾餐盘的卡座位置,“应该是那位吧。”
    “男人?”
    似乎讶异他问问题的出发点,服务生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是、是的。”
    陆沥的左手攥在裤腿边,紧紧握成了拳。
    他恼怒地把手里的蛋卷盘子塞给服务生,“这边可以收了,不吃了。”
    “等、等下……”
    陆沥回过头,脸色难看极了,“又怎么了?”
    服务生在他阴沉的脸色下有些结巴地说道,“那个……那位小姐、还没付账,麻烦您这边把账单结一下。”
    陆沥掏出手机,看到屏幕时,眼睛骤然眯起,身边的气流仿佛都静止了,让人不寒而栗。
    微信气泡里赫然冒出一个红包,上面的数字是:5000。
    下面还有一句“贴心”的留言——【抱歉抱歉,今天姐姐临时有事,走得太急忘了买单,剩下的钱就当是给你零花的,拿去跟朋友出去玩一下吧。】
    拿钱打发他?
    陆沥的眼神温度低了不少度,心里那股窜起的邪火烧得更厉害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衍歆越这样,他就更不想轻易罢手。
    快过年了,路灯上已经绑上了高高的红灯笼,树干上也绕上了一圈圈小彩灯。
    霓虹的灯牌在100码的车速中只留下一块块五彩光团,她趴在车窗边,任由晚风吹乱了她的发。
    为了生计,她曾经连快车都舍不得打,只能蹭每周五的特惠快车,远一点的路程她就拼车,或者乘地铁。
    做她们这行的,必须要跟人打交道,她辗转在这个城市的各个区域,调货、配货、解决客诉、给客人送礼、上门服务……
    她都已经忘了,她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像这么惬意地坐在车上,什么都不用干,什么都不用想,她的印象里很少有这样的情况。
    恋爱的终止,结婚的紧急告停,才让她感受到,原来繁华都市有这么多美妙的东西,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难怪陈云宁愿做姘头也要爬上去。
    他只不过是抵不住这泡沫的诱惑罢了。
    但江衍歆依旧不会原谅他,背叛就是背叛,即使再恰当的理由,那也是背叛。
    “可以帮我放首歌吗?”她趴在窗边转过半边侧脸。
    半降下的车窗吹乱了她头顶的发,银色提亮闪着细碎珠光,在沉沉夜色下宛如星辰。
    邱堔昭形容不出那样的场景,只觉得她是那样的温柔又易碎。
    他点开车载屏幕的主菜单,点击蓝牙连接,“你打开蓝牙。”
    江衍歆的手机上收到蓝牙配对的数字验证,很快,她的手机就连上了他的音响。
    吉他的前奏一响,“I  miss  you  so  mubsp;tonight”的女声就在车内悠扬起来。
    江衍歆拿着手机,跟着上面的歌词小声哼唱着,这是邱堔昭第一次听她唱歌,音调跟她说话时候不太一样,低很多,但不妨碍她唱的不错。
    “你喜欢听这类的歌?”他淡淡瞥她一眼,但并没有什么逼迫性。
    好像在这舒缓的音乐里,这个一向盛气凌人的男人也柔和了下来。
    江衍歆哼唱着,轻轻晃着肩,“是不是不像我。”
    “确实不像你。”他一直以为她这种年轻的女孩儿会喜欢听节韵律更强的歌。
    “在邱先生眼里,我是不是……很厚脸皮、很招人烦。”毕竟,他们相遇的大多时候,她都能从他眼里捕捉到一种“生人勿进”的抵触。
    “You  bsp; me hing,i  't  rebsp; myself”她低吟的曲调比她放得更有一些感染力,邱堔昭一时忘了回答。
    许久后,他才沉沉回了一句“并不是。”
    但江衍歆已经靠着车窗迷蒙半醒,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