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又罚我跪香......
好吧,这就是诚实的代价,小朋友不要学。
我跪着,他在一旁吃面条,边吃边说。
“你执念太深,不利修身养性,若是日子久了,又无解,恐会不好。”
不好能有多不好,十几年我都过下来了,也没见耽误我吃饭泡妞睡懒觉。
我能做的都做了,能改写的运都改写了,钱掏了,再赔上我自己......我只是不想他死,可没预料到命运安排,没考虑到事件巧妙,还是出了纰漏,令我追悔莫及的纰漏。
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人可以威胁到他,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伤害到他,尘埃落定,命运齿轮终于在我们的努力下回到我想要的正轨,他虽然失去了曾经的一切,但也得到了崭新的人际关系,一切是那么美妙。
那日,路过洞庭拜访裴宁一,他如今可是个大忙人,掌管武林盟的上下运营,江湖也在他的力挽狂澜之下逐渐恢复生气,太平年间,国家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是难得的幸事。
他又黑了,还瘦了一点,我俩一见,是定要喝酒的,于是上街边找了家隐蔽性足够好的酒馆,上了三楼进一个小包间,我俩就对着唠。
酒过三巡,他脸上好似染出一层高原红,眼神迷离,看起来大概是没少喝,还要站起来为我表演一趟枪法,我以保护酒馆财产为由,婉拒了。
然后他趴在桌子上,嘟囔:“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陆杨。”
我一愣,语言系统没反应过来,小包间的空气里除了酒香,就只余下尴尬的沉默。
我自认隐藏的足够好,直到最后一刻之前,莫说其他人,就连陆杨本人,都不知道我是谁,便也不会知道我的感情归属。
裴宁一或许是见我没有反应,便又嘟囔了一遍:“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陆杨。”
我:“我听见了。”
裴宁一:“哦。”
余下的时间,我就在思考,这件事到底还有几个人门儿清,难不成其实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是他们在唬我,装作不晓得?
我越想身上越冒冷汗,酒劲一过去,浑身都是凉意。
“甭猜了,只有我知道。”裴宁一挣扎半天,也没从桌子上支棱起来,倒是因为半张脸贴着桌子说话,不慎咬住自己的舌头,疼得‘嗷呜’一下。
我便又开始怀疑我书里的角色是不是都像他这样脑子缺根弦。
“因为我......也暗恋一个人。”裴宁一不知道是不是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味儿,为避免事态严重化,赶紧挺着超凡的意志爬起来,对着窗户说话:“我偶然间注意起你的眼神,发现你看向陆杨的时候,跟我是一样一样的。”
“你那不叫暗恋好吧。”我顺嘴挖苦他:“全天下就段七七不知道你喜欢她。”
裴宁一气鼓鼓地冷哼一声,也就敢在我们几个面前骂:“那是她眼神不好!”
“眼神不好的还知道要表达心意呢,你这眼神好的怎么没有这个胆色?”
裴宁一辛辛苦苦辗转半生,可算找到了这方面与他势均力敌的人,连忙指着我大声叫嚣:“你丫给人说了吗?没说把嘴给我闭上!”
我能说什么,我什么也说不了。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便又听他恹恹地开口:“反正,你跟我就是一路的。只不过没想到,你遇见人生真爱之后,居然还想着陆杨。”
怎样算想。
我思索了一阵子,从前他是我的心魔,我成亲之后,心魔就从心口的朱砂痣,化作了墙上的蚊子血,我拖家带口平平淡淡生活,偶尔看到墙上的那一点红,便会想一想他,在心里过一遍,也泛不起多大的波澜,我心里装了整个五湖四海,这一点的小波动不算什么。
不过如此而已,和别人相比都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裴宁一瞪圆了眼睛指我:“你沉默了,你就是心里有鬼。”
“别胡扯八道。”我白了他一眼。
再说了,谁人心里没有一颗朱砂痣?
我仔细想了一遍这书里的人,似乎个个都有,有的得到了,有的得不到,属于人之常情,月亮都有阴晴圆圈,还不准人间感情有悲有喜?
碎嘴子又开始絮叨,也不嫌舌头疼:“你这个还好,只要做掉李青就可以了。我那个不大容易,毕竟活着的人再怎么样,也跟死的人比不了,况且这之中还含了那么大的救命之情,是我穷尽一生也追赶不上的深恩。”
我表情十分复杂,此时是酒喝不下肉也吃不进。一半因为他说要我干掉李青,另一半是愁他不晓得原书里自己和段七七是天作之合。
但事已至此,我讲再多也没有益处,只得叹了口气,为他夹了一筷头盐焗花生米:“没有核桃,给你来点这个补补脑吧。”
走的时候,他瞅见了我腰带上拴着的香囊,夸了一句:“做工挺细致。”
我:“我也觉得。对了,这是你前女友绣的。”
他愣在当场,我这一嘴提的有些措不及防,是有些震惊。
裴宁一大约猛地一下子醒酒了,脸上虽说还红着,但脑子一定是清醒的。
我便再加了一句:“没事,只有我知道。”
“啊?”
因为是我安排的。我咽下心里话,道:“朱朱自己告诉我的。”
段七七不是他的初恋,无论是书里还是这里,都不是。在她之前,裴宁一十来岁的时候先看上了性格执拗的陶朱,与她有过一段往事,不过也就仅限于互送定情信物这一阶段,之后便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