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一话还没说完,就已经神志不清地栽倒在地了。
而段七七不知怎的,大约也喝高了,瞧见他往地上一躺,便慢悠悠地蹲下来,学着他躺在地上,嘴里还念叨:“怎么这么快就进屋了,这床板还挺凉快......”
陆杨无语,抬头看了一眼乐呵呵的道士,他耳朵通红,不知是热的还是冻的,总之神情看着挺喜悦,跟中了彩票似的。
“你也不管管他俩。”陆杨皱眉。
李吉祥闻言,好似耳朵不太灵光,没听清楚,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凑在陆杨的身前,与他挨得极近极近,满身的酒气直冲陆杨脑海,几乎与他鼻尖挨着鼻尖。
陆杨有些不适应,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好似刺痛了道士的心窝,李吉祥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伸出手,看遍陆杨的浑身上下,最后只矜持地捏住他的袖口,说道:“......你不可以离开我。”
陆杨才不吃他这专用于套路寻常妹子的一套:“少来,我都离开你多少回了,有这扯淡的功夫不如把他俩送回去。”
李吉祥闻言,还摆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看上去楚楚可怜,哪有白天运筹帷幄与方才欢天喜地的表情?
陆杨摇摇头,这人这话,不是应当对陶朱说嘛。于是撇下他,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走去。
李青一个时辰前说,他要捣鼓出一个好吃又好做的甜品来,讨自己欢心,于是陆杨就让他先走,自己留下听道士唱神曲。
他一回院子,便落了个空,心想这么久的时间,早该做好了,不乖乖在院子里等他,也不在被窝里给他暖床,怎么跑出去了?
结果举着火把找了整个山头,也没寻到半点关于李青的踪迹,令他着实有些心惊。
他问遍了每一个人,都说没见到李青,更令人不知所措。
陆杨失魂落魄且心烦意乱地回到屋内,却看到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搁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一句令他咬牙切齿的话:‘来碧落宫寻你的小情人。’
其笔法苍劲有力,落落大方,一看就是陈千叠所写。
“陈千叠,我日你的坟!”
陆杨将纸捏成团。
......
在经过一瞬间的深思熟虑之后,他迅速将白虹包裹好,往床上一扔,再匆匆地摸出一张纸写上要交代的话,审视一遍后发现没什么遗落的,便撬开库房随意摸了把剑,要下山去。
刚出门,没走多远,就看到两个醉汉,一个姓裴,一个姓段。
陆杨呼吸一滞,把剑放在背后,不吭声。
好在这俩人压根不晓得自己身在何方,你一言我一语地扯淡,忽略掉了面前似乎要上赶着做什么亏心事的陆杨,径直往前走。
“爷一定要死在一处桃花盛开的地方。”段七七晕乎乎地说。
“......那我死在你身旁。”裴宁一自打喝了酒之后,好似点开了什么开关,啥话都敢往出说。
段七七好似才刚看见陆杨,见他像根石柱一般杵在一边,便问:“内个谁,你打算死哪?”
这问题,也就只有她能问得出来。
陆杨被这两个醉鬼拦路,实在无奈,只得说:“你们爱死哪死哪,我要跟李青死在一处去。”说罢就跑走了。
碧落宫并不远。此处曾遭受过武林盟与江湖正道的多次混战,满门连带着掌门都过世了,最后由武林盟那边占领,内里也就是些扫洒下人在住,没什么威胁。
由于是自己送上门来,那位来接应陆杨的陌生男人也十分厚道,没有故意用点什么刑,只是领他去了地牢后,将他的手捆起来,脚用链子锁上,防止他逃跑。
这地牢颇荒凉,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那男人看起来很年轻,就是不爱说话,搬了把木椅子坐在牢门前,翘着二郎腿,与陆杨大眼瞪小眼。
陆杨越看他,越觉得这人长得与陈千叠有几分像,不过眉眼间更像谢溪一些。
由于气氛实在诡异,陆杨也被他看毛了,忍不住开口:“兄弟,问你个事儿,李青现在还活着吗?”
男人闭着眼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你能让我看他一眼吗?放心,我不跑。”
男人又闭着眼睛想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末了站起身,走出牢房去了,似乎并没有回来的意思。
陆杨知道自己的处境,对方不耐烦了也是应当的,谁知过了一小会儿,就听见熟悉的辱骂声,愈来愈近,下一刻,被捆住双手的李青,就出现在眼前了。
李青被拎着衣领子,露出大半部分胸膛,仍瞪着男人在骂街:“......陈千叠还算不算男人?叫你来对付我?他就那么没脸见我?狗日的,他怎么不干脆把我手筋脚筋挑了啊?奶奶个熊......阿杨?”
男人一言不发,皱着眉将牢门打开,再把李青丢进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又好似很嫌弃似地看了看这两个人,半句话都不带多讲的,便将椅子掉了个个,换做背对着二人的样子,坐下后,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石像。
陆杨看着李青,李青也看着陆杨,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两人互相看了一下对方被紧紧捆住的手,突然异口同声地说:“你是不是傻?”
“你凭什么说我!”李青反倒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陆杨身前,两只极其有杀伤力的大眼死死盯着对方的脸:“我可没有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