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谷主连蛇头拐杖都不要了,站起来扑向陆杨的轮椅,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扯他的脸皮,似乎是要看看这张脸是不是假的。
“妙......妙语阿姨。”陆杨支支吾吾地念起风禅交代给他的称呼,但他实在喊不出姐姐两个字,只好自作主张添了个阿姨。
林谷主呆愣地站在原地,紧紧盯着陆杨的眼睛,说:“风禅你这头死驴......你是转世了吗?”
陆杨于是将他得了个扳指、并从中发现了个陈年老魂儿的事,从头到尾着重讲了一遍。且带有私心地,偷偷把开头部分美化了一下,改作是他从地上捡的。
林谷主听罢,坐在椅子上,垂头沉思了一会儿。
就在陆杨快要睡过去前,她终于‘哦’了一声,郑重地拄着蛇头拐杖,拍拍陆杨的肩,说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接着,林谷主(闺名大概叫妙语)表情严肃地一拍手,从门外涌进来七八个统一着装的中年男子,她吩咐下去,叫人去寻找自然死亡的男性尸体,并补了一句最好是长得帅的。
陆杨心想,这也太懂风禅了。
接着,林谷主再一拍手,进来五六个药童,她从桌案上最底部的木头盒子里,摸出垫底的几张单子,分发下去,叫他们依此准备药材。
这样支使了一圈后,屋内只剩下她与自己的上门贤婿陆杨。
林谷主亲自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面前,即使头发花白,依然难掩其双目中的好精神。
还没等她说什么,陆杨就转达了一下风禅的话:“林妙语,你老了。”
陆杨心想,这货也太会跟姑娘聊天了,难怪没讨到老婆。
林谷主冷哼一声,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多老,只是一个人操劳谷内大小事务,多年下来,略有些疲惫罢了。”
她优雅地抿了一口茶后,又说:“还不是因为死疯子你当年没有留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找我这旧日老友做什么。”
陆杨接收到了巨大的信息量,一时有些楞,并转述:“风禅说: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好姐姐。”
林谷主笑了笑。
风禅:你不是说,此生不嫁吗?怎么会有的林梦娇,难不成后来又有谁盖过了我的锋芒?
林妙语:娇娇是我收养来的。我身体特殊,本就不能生育,还有少白头,你当初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有脸提,你个死老光棍,到死都没有别人愿意嫁给你。
风禅:咳,那个,挺好的,你只要爱她,收养的和亲生的又有何分别。
林妙语:你个死老光棍,到死都没有别人愿意嫁给你。
风禅:别提了,我后来喜欢那个人的时候,到死也没说出口。
林妙语:唉,可惜娇娇走了我的老路,先是偷偷出谷,又是非要嫁给一个如飘絮一般的男人。难道这个岁数的小姑娘,心里只想着情情爱爱,不晓得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陆杨点头,不光这个年纪小姑娘是这样,小伙子也是这样的。
风禅:我当年没能娶你,后来我的徒孙来娶你的女儿,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陆杨木楞地转达,被这老一辈人的重磅聊天轰得来不及反应。
老风子年轻的时候是有多风流!
刚说完,门口就有人来请示谷主,说药材准备好了。
林谷主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吩咐他们先把药给煮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那帮中年男人也回来了,居然真就给谷主寻来了个年轻且帅气的新鲜尸体。
陆杨擦了一把汗,这帮人效率也太高了。
林谷主健步如飞,拎着拐杖好似个田径运动员,推着尚在懵逼的陆杨就往药房走,又是一通指挥与执行。
陆杨把扳指一摘,郑重往林谷主手里一放,说道:“老风就交给你了,丈母娘。”
林谷主淡定道:“别这么客气,喊奶奶。”
陆杨:......
三天后,一个皮肤苍白、双目无神,头发乱七八糟,浑身上下只有脸很出众的年轻男子,闯进了陆杨的屋门。
他向陆杨欢天喜地地展示了一下自己刚安上的四肢,且神情激动地跳了好几首塞外舞,并极其有精神头地在屋里乱窜,一张嘴闲不住似的往外蹦话,吵得要死。
陆杨疲惫不堪地爬起来,往屋外看了一下,太阳还他妈没升起来呢。
他想了一瞬间,决定倒头就睡。
风禅,也就是那个小伙子,见此,立马凑过来在他耳朵边叽叽歪歪:“我的小木头呀,为什么身为一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就这么的没有精神头呢?看看师祖我,再看看师祖我这健壮的四肢,哇塞,也就是比我之前要消瘦一些,不过不影响我称霸武林的。嘿嘿,南飞雁估计早就老死了,他儿子我见过,武功肯定没我好,现在我就是全天下武功最高强的人啦!耶!我是天下第一!我要飞!我要太阳!我要全天下最酷炫的马!啦啦啦啦......”
陆杨气得几乎要把枕头吃了,这个人可能八百辈子没有和除了他之外的人说过话,这些废话攒了三十年,总算能说出口了。
“去去去。”陆杨有气无力地把风禅往外推:“......你看看这会儿谁醒了,你就找人家聊天去吧,我是不伺候了。”
“无相心法你不要啦?无相剑派那一库房的宝贝和财富,你都不要啦?你娶林梦娇,连个聘礼都不给,是真要做倒插门啦?到时候你师弟、你前男人还有孩子他亲爹都过来参加婚礼,却发现你是倒插门,哈哈,好长脸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