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两个壮汉见此,赶紧扯着小福子跑了,先前死活要给林桥说媒的媒婆早就不知所踪,真是奇也怪哉。
陆杨正要给林桥收拾摊子回客栈休息,这时打南边突然走来一打扮像读书人的中年男子,眉眼中显露着谋算,衣着不凡,手中摸着串紫檀的佛珠,身后又跟了六个看上去就不好相处的打手。
他挤起一张堆笑的脸,喊住了陆杨四人:“且慢,小郎中谈吐不凡,竟能医好那将死之人,实在神奇,不知尊姓大名?在哪家医馆?”
陆杨估摸一番,想着此人便是城中各大医馆药铺的大东家张相公了,不想与此人多费口舌,便道:“碰巧罢了,在下只是个无名无姓的镖师。”
“镖师?”中年男子疑惑地扬起眉毛:“看几位公子的打扮,不像本地人士,来此有何要紧事?有没有想过来张氏药铺挂个闲职?”
“关你毛事!”四九早憋了一肚子火气,正好撞见了个看不顺眼的人,道:“姓张是吧,欺负我的小医生,信不信老子把你剁成八节!”
张掌柜歪着头看了一眼身量略小的大胡子镖师,忍住嗤笑,摆出一派和气的脸色,拍了拍手:“小小镖师好大的口气,我张某人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年轻人还是要多读读书,免得日后与人起了口舌纷争,暴尸荒野就不好了。”
他这话一出,身后六个壮汉便摩拳擦掌,目光十分不善。
林桥一把将四九揽回怀里,陆杨摸上腰间的剑柄,李青更是往三人前头一跨,嬉皮笑脸也换做了严肃的面容,道:“不知张掌柜究竟想要什么,我们四个虽说只是寻常的江湖人士,但还是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的,当街动起刀兵,谁也不想看到。”
张掌柜看起来颇和气地笑了笑,搓搓手道:“本掌柜方才派人给城主送去了一封帖子,要从城中寻出六名重症病人来,你我两方各自医治,待一个月后看是否痊愈。”
林桥问道:“输赢之后,如何处置?”
张掌柜嘿嘿一笑:“若是你们输了,本掌柜要林大夫入赘给小女,若是我们张氏输了,城中任意一处药铺,你们随意挑。”
这代价有些难接受,陆杨回头看了一眼林桥,要先询求她的意见。
林桥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道:“要赌就赌大一点,我不但娶张家千金,也配十里红妆过去。但你若是输了,我要你城中所有的药铺医馆,敢不敢赌?”
张掌柜愣了愣,想来也是不晓得能有这么大的馅饼从天上掉下来,怕他反悔,当场派人寻来纸笔,与他签字画押,这事儿就这样定下了。
回客栈后,四九依然愤愤不平,凑一桌吃饭的时候,大口喝了半个碗的粥,重重放下碗筷后道:“就该让我把他们几个全砍了喂狗。什么东西,敢找人质疑林桥你的医术,我又不是没那个武功,干嘛拦我。”
四九之前看陆杨有了九刀门的褒奖,也曾深夜跟着他出门一道擒贼,是以陆杨对在座四人的武功早有部分了解,夹起一块拍黄瓜的时候算了算,就是张家凑了一百号壮丁出来跟他们打,只派自己和四九就够用了,李青暂不知武功深浅,只知道轻功极佳,到时背着林桥跑就够了。
所以没有当街与张掌柜起冲突,原因只是为了保护有损阴德的张老爷子,以及不要让四九成为“光荣”的通缉犯。
陆杨也气,原因在于,他方才趁着没人注意,赶紧问了最近刚吸了白玉莲精华,正生龙活虎满心振奋的风禅,他这样算不算救人一命。
答案是:不算,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小木头,你是呆瓜吗。
陆杨气得又吃了两块拍黄瓜,嚼起来嘎吱嘎吱。
李青也气,他气的原因更奇怪。
他怎么可以知道林桥的香囊里都放了什么香料!他俩是不是有一腿!小郑哥怎么不来拿我的香囊,就因为我没有戴吗?我今晚就上街买,买二十个,全挂腰上!
对于并不精通药理方面的他,并不能理解,一个毒师的嗅觉究竟有多灵敏。
林桥这边,看着三个人咬牙切齿,刚经历过惊吓和打赌的她,由于涉世未深,头脑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没招待好这三位维护她的好人,有些迟钝地,抬手让店小二再来两盘酱肘子。
酱肘子刚放到桌上,四九便抄起一盘上楼生闷气去了,以她的性格,大概吃饱喝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另一盘的归属就充满尴尬了。陆杨没什么胃口,为了照顾女生,便把盘子往林桥那边推了两推。不推还好,一推就把在场某个人的醋碗掀飞了。
李青此生头回拍桌子,他皱着眉头道:“小郑哥,你就那么偏心林大夫?”
陆杨一时语塞,他也就是下意识地推了推,谁晓得李青竟然起了火,他有些疑惑地道:“你不是说,不喜欢吃这种油腻的东西吗?”
李青心里一喜,但喜意没冲散酸味,他又别扭地道:“我今天就突然喜欢吃了,谁也别跟我抢。”
说罢,也端起这盘肘子,上楼去了。
陆杨眨了眨眼,只觉莫名其妙,再次与拍黄瓜较起真来。
第17章 过夜
等入了夜,陆杨沐浴完毕,依着往常习惯,脱得只剩条自制大裤衩,与风禅道了句老风子晚安,便将扳指往床边一丢,打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