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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后山就好,在后山,一时半会儿就瞧不见他了。
    陆杨松了一大口气,赶紧回自个儿的屋子,见内里早就被人打扫的一尘不染,软枕被子好端端地叠放在床上,并没有被某个气急败坏的人拿去山下当铺当掉,他又松了一口气。
    他再打开自己放药瓶的柜子,里面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被码得整整齐齐,没有移动过的痕迹。
    再往自己床底看,也没藏着数十只带毒的小耗子小蜘蛛。
    仔细看了一圈桌上的茶盏,边缘没有被抹毒。
    松了太多口气,陆杨突然觉得哪里奇怪。
    自己的这位师弟,何时这样客气过?
    以前瞒着他下山做缉匪客,沈大总管要么当掉他的被褥,要么偷偷拿走几十瓶毒药,要么把他屋内搞的一团糟。是以陆杨每每累得精疲力尽回来时,总还要抽出一分精力收拾屋子。
    难不成终于苦尽甘来了,孩子懂事了,可以体谅他这个做爹......做师兄的难处了。
    陆杨一通自我感动之下,差点把自己眼泪给想出来。
    “大师兄!”
    背后突然钻出来一个十六师弟,他一跃而上,整个人好似八爪鱼般扑在陆杨身上,亲昵地用头蹭陆杨的脖颈,像只欢脱的大型犬。
    陆杨依然感动,就连十六师弟都进步了,没有一上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他两条大腿不松手,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陆杨使劲从他“爱的钳制”中抽出一只手,使劲揉了揉十六的头,手法好似在呼噜狗:“小十六,最近轻功练得怎么样啊?”
    十六没有姓,在山上,排第几就叫什么名字,整个万丈峰,只有陆杨和沈云开有姓,是师父自己的主意。
    十六重重点头,依然抱着师兄不松手:“练得很好。”
    “有多好?”
    “就是很好,二师兄追我都没能追上!”
    能胜过沈云开?陆杨有些吃惊,就知道师父当年下山捡孩子不是瞎捡的,一个两个都这么有天赋。沈云开剑法超然、毒术精深的同时,颠勺算账也是一把好手。这位十六师弟年纪轻轻,不光巫蛊之术得道,连轻功都能胜过师兄。
    陆杨忍不住多想了一些,若是有朝一日把扳指里的那位风禅前辈“复活”,真学了那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心法,将一身毒血洗刷掉,全峰上下都能正常生活、正常下山行走,那该有多好?
    到那个时候,只要藏得好,谁还能说万丈峰是魔教之源?
    一股热腾腾的血突然从心头涌向四肢百骸,陆杨忍不住笑了几声,这样前途充满光明的时刻,自打他来到这个世上,还是头回感觉到。
    “陆杨!!!”
    一声咆哮传向两人耳畔,吓得十六立马从人身上爬下来,随意找了处墙角开始面壁思过,这般熟门熟路,显然没少在二师兄那里犯错。
    陆杨自认心里有愧,是头都不敢回。
    扳指里的风禅突然在他耳朵边道:“你他娘的果然没跟老子说真名。”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师弟要发飙了。
    第6章 下山
    陆杨突如其来地想,幸好沈云开没有冲进来抱着他。
    沈云开确实没有抱他。
    他冲进门时,手里拿着长鞭,照着陆杨的背上就是一下。
    动作甚轻,但表情太过狰狞,吓得十六在墙角开始大声地背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
    陆杨轻易躲过第二鞭。
    “性相近,□□......”
    陆杨冲过去拽住他的鞭子。
    “苟不教,性乃迁......”
    陆杨把三千两从怀里掏出来。
    “教之道,贵以专......”
    陆杨觉得这会儿他要是给沈云开跪下,八成就没事了。但他的腿实在直,为山上人疲劳奔波的时候没跪过,此刻在山上给人跪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关起门来都是一家子人了,有什么面子可言。
    但是十六率先替他跪了,一面跪一面背三字经,背得十分熟练。
    万丈峰上的人,谁没跪着背过百八十遍三字经,都不好意思说是沈云开的师兄弟。
    在山上又当爹又当妈的沈大总管,手握长鞭,围着破布围裙,怒气冲冲地瞪着陆杨,把他上下扫了个遍,确认胳膊腿儿一应俱全,才拽了拽鞭子,骂道:“你他娘的还知道回来。”
    陆杨看着这位不知道从哪个场子冲回来的师弟,有些心虚地把银票塞过去,清了清嗓道:“三千两,能撑一段时间吧?”
    沈云开倒没怎么管银子,他拽回鞭子后随手一丢,上前仔细将陆杨上身摸了个遍,挨到伤处时,陆杨强忍着不动声色,但依旧被观察细致的沈云开看了出来。
    沈云开脸拉得像被欠了八百吊钱,拧了一把陆杨的脸,皱着眉问:“又添了多少伤?”
    “不重要。”觉得前路一片光明的陆杨,面对师弟的质问也能随口盖过去了:“我能在山上歇好几个月呢。”
    “打住,你的经脉已经浸毒了,最好三天之后就给我下山救人去。”扳指里的风禅沉默地听了许久,突然发话。
    陆杨扬起的嘴角突然又耷拉了下来。
    沈云开注意到他的神态变化,本就拧住的眉头更加纠结了:“你坐下,我给你看看伤。”
    陆杨顺从地将外袍褪下,再扯开里衣,露出精壮的、布满伤痕的上半身,腹部草率的包扎已然红透了,瞧上去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