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是何许人也?”他扭头看向银月,疑惑地问道。
才睡醒,人还是晕乎乎的,眼睛水润润的,迷蒙的眸子满是单纯之色,仿佛可以看透人心,叫人不忍说出骗他的言语,唯恐让这双眸子难过。
银月想了想,回他,“一个求医问药之人。”
羽浮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冲墨澈笑了笑,轻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总是身子不大好,近来一直卧床,多有怠慢,还望勿怪。”
他又打量墨澈好几眼,犹豫着开口说道,“我看这位公子,面色红润,不似身有疾之人。”
银月警告地看了墨澈一眼。
“不是我,是家中亲眷。”墨澈迟疑再三,为了羽浮的安危着想,没有说实话。
羽浮又把他忘干净了。
一夜春宵,烟消云散。
说来,这事怪不得羽浮,墨澈回天的这几日,银月从书童口中得知了一切,寸步不离守在羽浮床边,见他夜夜梦魇,私自窥探了他的记忆,目睹了他和墨澈之间的一切,气得浑身发抖,遂施法抹了他的记忆,将他记忆中的主角,换成自己。
换言之,即使羽浮想起些什么,也会认为,与他翻云覆雨之人,是银月,而不记得墨澈这个人。
墨澈紧紧盯着羽浮,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到底还是失望了。
书童醒了过来,糊里糊涂地跑进来,与众人面面相觑,看见羽浮醒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冲过去跪在他的床边,拉着他的被子,嚎啕大哭,“呜呜呜!公子,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要再不醒,我都打算下去陪你了。”
羽浮失笑。
银月拍了拍他的脑袋,轻斥道,“说什么胡话呢,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死啊活的,你家公子才刚醒,不许说些不吉利的话。”
书童连忙捂住嘴,点头如捣蒜。
墨澈尴尬地站在一旁,插不上话,仿佛他们在一起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银月看了他一眼,对书童说道,“小童,你先把这位公子带到偏房休息,等羽浮身子好些再替他问诊。”
一番做派,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架子。
墨澈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如鲠在喉,气得不轻。
“没关系,”羽浮说着就要下床,“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先替你问诊,你将症状仔细描述于我即可。”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羽浮呆住了。
银月说道,“你身子还没好,不可以下床,我不许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答应过我的,不许胡闹。”
“可是生病之人,若是多耽搁一分,就会多一分危险。”羽浮弱弱地反驳道。
“不会,”墨澈低低地说道,“常年旧疾,老毛病了,只是多方问药,一无所获,又久闻羽大夫妙手回春,医术高超,这才冒昧来访,既然神医身子不舒服,那便好好休息,等养好身子再看也不迟。”
两人一起劝,羽浮好歹听了,又躺回了床上。
书童走到墨澈面前,没好气地说道,“这位公子,你跟我出来吧。”
墨澈薄唇紧抿,深深看了羽浮好几眼,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此地。
他的存在,对羽浮来说是个威胁。
他离开后,羽浮胸口那抹沉闷一下就散开了,顿时觉得舒服不少。
“饿不饿?”银月低下头,关心地问道,“想不想吃东西?”
羽浮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胃口。”
他闭上眼,眼前却倏忽闪过一帧帧画面,走马观花一般,昏暗的山洞,摇曳的火光,纠缠的人影,看得他面红耳赤。
可怕的是,那些画面的主角总是他和另一个看不清脸的人。
他一下子睁开眼,呼吸急促。
“怎么了?做噩梦了?”银月低头,用额头碰了碰他的,低声说道,“还好,没有发热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很快就没事了,不过你这几天,哪都不许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下床。”
他离得很近,几乎贴着羽浮的唇在轻语,两人鼻尖触碰在一起,亲昵无间,火热的呼吸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如同丝丝缕缕缠在一起,解不开的线。
羽浮有点害羞,眼尾泛红,仓皇移开了目光,把脸扭向另一边。
银月在他耳边低低地笑,促狭道,“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我日后定会对你负责,你不必在我面前如此拘谨的。”
羽浮惊讶地睁大眼,结巴地问道,“昨天、昨天晚上都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银月轻笑,“当然不是,只是你当时身中情花之毒,危在旦夕,我对你做了那种事,实在是无奈之举,不得已而为之,你不会怪我吧?”
羽浮咬了咬下唇,没说话,脑海里那人的脸一点点清晰,逐渐和眼前之人的脸重合。
他相信了银月所说的一切。
银月在他眉心轻轻吻了一下,内疚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盖住小半张脸,瓮声瓮气地说道,“不怪你,你也是为我好。”
有些事,他看得通透,没那么在意,与师兄相依为伴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不是一般的同门之谊了。
第22章
墨澈没有跟着书童去偏房,只是在院子里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像个石化的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