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坐在床边:“尘明宗明明数千年前还供奉你的,这些年却都传乱了,把你当做了凶兽。”
“你为什么沉睡不醒,是不是失去了供奉,仙门有责任,我……我替仙门向你赔罪。”
他对着床边躬身行礼,行完礼又来碰那脸颊,沉思须臾,解开他的衣领,将耳朵贴在他心口听了听:“你不只是沉睡,你好像受伤了,我没有听到你的魂识……”
他持剑而立:“我帮你唤一唤。”
仙尊站定施术,道道灵力转入沉睡之人躯体,却又猛地一弹,全都抵挡了回来。
他面露惊愕,再施灵决,仍旧被弹开。
光影外,炎烬看他动作,眼中早已和缓,轻声叹:“别试了,我那时魂识在异世,普通术法怎么能将我拉回来?”
画面中,仙尊数次被弹开后也有些泄气,坐在床边休息了会儿,再抚抚床上人的脸,静静看了许久,又站起来,把清横剑举起,掌中流光乍然亮起,道道灵力融于剑身。
剑身亦赫然亮起,四野风动,飞沙卷起草木,一时间整个尺木山皆颤动,发出轰鸣之声。
那执剑仙尊依然在不断以灵力激发剑身的能量,眼看床上的人身上渐有红光,他眸中一喜,继续施术。
炎烬看到那画面中的执剑人脸色渐渐苍白,不由捏紧手:“别施了,停下吧。”
画面中的人自是听不到,瞧红光越来越多,欣喜地笑:“快了快了。”
他又加大了力度。
炎烬上前,伸出手却只能穿过画面。
“停下吧。”
画面中仙尊抬眼看那床上的人,红光游走了大半个身躯:“还差一些。”
继续拢袖施术。
却忽然,地动山摇,上方阴云卷起巨大旋涡,天色瞬间暗淡,狂风如猛兽奔向四野,小竹屋的门猛地被吹开。
仙尊脸色一变,惊愕回头,立时执剑相抵那迎面疾风,可他本已耗费了巨大灵力,一时力不能敌,那疾风的灵决击中剑身,仙尊也被重创退后些许。
他身体微晃,以剑撑地半跪,一口鲜血落于剑身,赫然间,周身散发流光,齐齐冲入剑中,与此同时剑身也大放光芒。
许久后,山不再摇,风渐止息,云影散开,天光乍现,仙尊身躯慢慢消散,微弱流光丝丝缕缕钻入手边一把残剑中。
画面中不再有动静,一个安安静静躺着的人,一把没了剑鞘的残剑,一个竹屋,还有一张斑驳不平的案牍。
不久后,水灾平息,尘明宗以招魂幡聚得仙尊一缕魂识。
炎烬转过身,那画面慢慢消散,清横剑落回他手中。
他低眉看着剑,剑身平整,剑光清寒。
曾经的执剑人将他变为了一把残剑,可是,那不是为了与他对决。
仙尊没有封印他,他还把那流落在异世的魂识往回拉,若不是他,炎烬还不知道要在异世飘荡多少年。
但仙尊突然遇袭,当时灵力有损力不能及,身受重伤融入剑身,那袭击者未露面目,只一道疾风就折损了清横剑。
因为还差一点,故而十数年后炎烬才醒来,他的眼睛和腿不是被封印了,也是因为还差一些灵力,身躯其他部位恢复了,眼睛和腿没有能完全恢复,直至于拿到自己的龙鳞,得到灵力,才开始恢复。
而这十数年,仙尊也失去了意识,打散了记忆,在剑中沉睡。
赤龙即便在昏迷沉睡时也自带了保护的结界,昏迷数百年中几乎无人能够上得尺木山,等他醒来,那结界方自动散去,由他自己保护自己,这时山下人可上山。
然而十七年前的仙尊走着走着就上来了,炎烬低头看看手中剑。
是这把剑自动破开了他的结界。
不是叶仙尊将清横送来,而是清横剑将叶仙尊送来了他身边。
他负手在这山林清风中,看那满庭飞花,水中的荷绽开了粉色花瓣,一条锦鲤跃然而起,掀起一片水花。
刚刚心急如焚要追那人,此时却又安定,因为他必不可能再有犹疑。
他得好好准备准备,再迎回他的爱人。
他又种了一次木门,等待的期间在打扫布置庭院。
土里种下的花不分季节,于是再种满园梅花,还有那各色的彩绸,除了船舱,屋檐下,亭子里,都要扎上一些,那位最喜欢,哦,鸡鸭和鹦鹉脖颈上也可以拴上彩绸。
再用彩绸缝一些小帽子,给小猫小兔子和那只小绵羊戴上。
仙尊还喜欢亮闪闪的东西,炎烬想了些办法,仿照异世那种小彩灯的模式,用线把屋舍亭子和那棵树等都绕一圈,田地边缘也都围了一圈,再袖中飞出流光缠绕在线上。
白天光点看不清,到了夜晚,就能够随他意愿,想什么时候亮起就什么时候亮。
都弄完了,木门也长出来了,他在水井前看看自己,今日特地花费了好些功夫束发,还买了挺名贵的玉簪挽着,应该挺整齐的吧。
这身赤色广袖飞肩长衫堪比那套蓝色剑鞘的价格了,也不会很掉身价吧。
木门开启,他走进去,轻声念:“送我到我至爱之人身边。”
第62章 还和我在一起好吗?
清晨的尘明宗, 仙气缭绕,晨曦自薄薄云层穿过来,落在大殿上, 宛若霓虹点点。
今日仙门又是一轮收徒大典,依旧是拜叶仙尊的最多,偌大殿前,无数弟子于阶前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