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过鼻血的帕子已经脏了,席风就要了过来,打算洗干净再还给师尊。叠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上面还绣了花。
是一枝芍药。
模样很眼熟,但席风一时想不起来,便作罢。
二人又在林子里走了走,一只雪团子哼唧哼唧地滚了过来,冲着白藏一通乱叫。
席风仔细辨认了一番:“这个好像是江道长的那只了。”
白藏把它捧起来:“是揽月出了什么事吗?”
“哼唧哼唧!”雪团子急切地抱着白藏的手指,要拉着他走。
白藏便叫席风:“跟上去看看吧。”
画卷的尽头,是一个传送法阵,江揽月的灵宠祝松应该就是从这里过来的。
“从这里传出去,应该就离开山谷了。”白藏回过头,“你想好了吗?”
他问的是那只胖团子。
席风也回过头,就见胖团子眨巴着他的小黑豆眼,看看席风,又看看草丛里的小鹿。
“它应该不太想离开这里。”席风笑了笑,“我们走吧,师尊。”
传送阵开,师徒二人被带回天女峰顶的小亭中。
白衣道长正在假寐,雪团子扑进他怀里,一直钻进了衣襟里去,藏起来不见了。
席风仔细看看他,眼尾有红痣,这居然是江揽月。
“揽月道长?”
江揽月撑着石桌起身,苦笑道:“是我。”
席风诧异:“他怎么肯放你出来?”
白藏心道不对劲,抓过江揽月的双手来看,那上头密密麻麻的禁锢符咒都不见了,他的灵脉也不再受制,精纯的灵力细细流淌着。
“江破月怎么了?”白藏问道。
江揽月垂下眼帘,神色淡淡:“死了。”
死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江揽月回忆起当时情况,面露不忍,“他夜里惊醒,一言不发解了我身上的禁制,又给我恢复修为。我还没来得及问个清楚,他就……金丹爆体了。”
金丹爆体,通常是走火入魔的修士才会有此死法。
“他金丹不纯。”白藏摇摇头。
用融合的法子修炼极为凶险,江破月强行与那个画轴融合,提升自己境界,终是遭了反噬。
江揽月叹了口气:“虽说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可我还是想走一趟明音,查一查。”
仙缘会在即,白藏和席风本也打算去凑热闹,便和江揽月一拍即合,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出发去明音渡。
江揽月又对白藏关切道:“今夜就再在云崖留一晚吧,我看你还有些虚弱,须得好好调息才是。”
他说得一点不错。白藏虽比昨晚好了不少,可恢复的灵力还是不足一成。尤其是入夜以后,天地间残余的一部分月汐之力,亦令他颇为难熬。
当晚,席风便向江揽月讨了些灵酒,给白藏送过去。
“师尊,我能进来吗?”席风敲敲门,又轻轻推了一下,才发现门从里面栓住了。
席风心里咯噔一下,提高了音量:“师尊!”
白藏这才回应他:“睡觉了。”
声音很小,像是闷在被子里。
一想到白藏可能正独自缩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一个茧,默默忍受着痛苦,席风就一阵烦躁。
但还是耐下性子哄他:“师尊开开门吧,我给你带了酒。”
房中又没有反应了。
席风等了等,没等到答复,一阵心惊胆战的,干脆直接用灵力开了门。
屋里窗帘拉着,一点光亮都没有。
摸索着走过去把酒放下,点了一盏小灯,席风才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去。
果然如他想的那般,床上一团被子裹得鼓鼓囊囊。
“师尊?”
他轻轻叫了一句,白藏仍然没有反应。
难不成疼晕过去了?
席风赶紧掀了个被角,打算把人挖出来看看情况。
结果就只听急促的一声惊呼,席风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烛台扔出去。
看着白藏手里的东西,席风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师尊你……”
他的好师尊躲在被子里一手夜明珠,一手小话本,竟是看得入了迷,连席风进屋,走到身边了都没发觉。
亏他还在担心!
白藏欲盖弥彰地把小话本往被子底下掖了掖,心虚地冲席风笑笑,“有点疼,睡不着。”
席风:“哦。”
是看话本兴奋得睡不着吧。
席风咬咬牙,放下烛台转身出去了。
边走边唾弃自己:多管闲事。
白藏看着他气呼呼离开的背影,没忍住笑了起来。
……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阳光洒下来,整座云崖山都金灿灿的。
江揽月早早就在院中布置阵法了,白藏灵力没有恢复,得由他来画阵传送。明音渡距云崖山甚远,阵法要求非常高,这一画就是两个时辰。
结果阵都画好了,这师徒俩还没起床。
江揽月只好上前去敲门:“白藏,你醒了吗?”
没人应。
又去席风那边敲门:“席风,你醒了吗?”
“哎,醒了醒了。”这次有人应了,不过应的人是白藏。
江揽月便拢起手等着白藏出来:“原来是你住这边啊,我以为是你徒弟呢。”
结果门打开了,出来的人是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