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经不住想,眨眼间,人已到了烈火教别庄门口。
比起之前的聚会,此次人到得最齐整,南有白教、欢喜宫、琳琅阁,北有天机城、西有苗王蛊女、大小毒瘤齐聚一堂,很是难得了。
“老大,您看那边——”
南烛退后几步,不停用眼神努向后头。原来进别庄后,有几个漂亮姑娘就不停对他明送秋波,可老大就在一边,女色再美他也得狠瞪回去,可那几位不怒反笑,反倒像是瞧着什么稀罕事一样,笑盈盈的往二楼雅阁去。
郁衍往上了一眼,二楼阁中置有张贵妃椅,当首倚坐着的女子面容娇艳,外套一层如云雾般轻薄的朱红披纱,面容娇柔妩媚,是难得的国色天香。
“是欢喜宫的棠心心。”
他把马缰扔给南烛,多提醒了句:“小心点,想看时自己就默念佛经八百遍。”
欢喜宫,魔盟之一。
以门徒貌美如花闻名,同时也以擅魅惑臭名昭著,此门修行的功法极其偏门,男男女女走的又是采阴补阳的路子,虽说欢喜宫号称被采者都是心甘情愿,但郁衍对此说法很瞧不上眼,夺人功力为己有,本就不是习武人该有的习气。
之前他还三番五次的告诫过商应秋,行走江湖若遇到欢喜宫的人,定不能因为他们美貌而大意。
那会,他常给小辈传道受业,分享应敌经验。
当他讲到欢喜宫天魔阵是由十八位绝色美女组成的,会以裸女舞姿为色相扰人身心时,小伙子脸色变得多少有点难看,估计是大开眼界,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等奇妙的功法的吧。
“那干爹您是怎么破解阵法的呢?”商应秋问他。
郁衍为难了。
怎么破解?
对于一个能肩少林,童子功练至化境的人而言,光天化日下下猛地看到那么多女色,其冲击力堪比十万妖魔从奔涌而来,惊得他浑身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哪有半点旖旎心思。
这一没心思,自然不会被蛊惑。
但对着小辈话当然不能这样说,格局太弱了,得突显出自己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的精神境界才好。
授课的效果一度非常好,年轻人一度很吃他这套。商应秋一般会等饭后上小半个时辰后会备好茶点,到屋子里等着,若郁衍那会手头有别的事,他也不会催促,只会提醒句干爹茶凉了,如此反复几次,默契就出来了。
从武学本身出发,郁衍觉得没什么可点拨的,主要是谈谈自己过去丰功伟绩背后蕴藏的人生经验智慧,有好多次说欢了,免不了会重复,像智取淮南六鼠的故事,他可能都翻来覆去听过好几回,商应秋也从不提醒,反倒认真得像在大雷音寺里聆听佛音。
至于人家是真的在求知若渴,还是仅仅想多打探点情况,现在就不得而知了。
有时候人要学会少想,别想。
一旦用恶意揣度对方,先难受的往往都是自己。
几步阶梯,思绪全部归位,郁衍踏着阶梯步步而上。棠心心一边让奴婢备热茶,一边直勾勾盯着人,上下左右打量一圈,啧啧叹道。
“郁宫主,多年不见,你怎还是这般模样呀,看来大家说您这功法有青春永驻的效果,可真是有几分道理呢。”
说罢,白如葱的指头俏生生一指,点了点指离自己最近的位。
“别呆站着,快来坐呀。”
无疑,这是个很迷人的女人,她的要求,而且是那么小的要求,很难有人会狠心拒绝,连跟在郁衍后头的南烛,都受到影响,不由自主往前一步。
郁衍不用人伺候,往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一坐,倒了杯冷茶:“客气,棠宫主不也是那么——”
他想了半天,勉强算找着个不失礼的:“那么光彩照人。”
“光彩照人?几年不见,郁宫主倒也说会点客套话了,那本宫要夸你什么,宝刀未老?不过话说回来——”
她用涂着凤仙花的手指半撑着脸颊,左顾右盼了几眼:“您这次怎么没带家眷呀?”
家眷?郁衍放下茶盏,眼无情绪地扫过去:“什么家眷。”
这话落他耳,无疑是在讥讽他没留住人,扎心了。
可他与商应秋的关系欢喜宫怎会知道,就算不带,也不容别人教唆挑衅。
棠心心:“哟,还藏着掖着呐,大伙都知道的。”
“……”
本就不活络的气氛降到无处可降,两人针尖对麦芒地对峙了片刻,棠心心顶不住先撤了,柳眉冷竖骂了句。
“就问下你儿子,凶什么凶啊——这两期异闻录不是做文章在猜测孩子他娘的身份么?里头呼声最高的是金九娘、血波仙子,还有就是本宫,本宫一没出阁的大闺女莫名其妙被泼了污水,好奇下难道不行吗?”
“………”
幸好时间差不多,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也到了。
东道主夏教主一来,就察觉到这气氛怎么不太对劲啊,为避免发生过往一言不合就大开打戒的惨剧,毁掉他精心筹备的大会,他试图与大伙约法三章:若有矛盾争议,尽量牌桌上解决,不拆墙不伤身,斯文礼貌你我他。
这话刚说完,找茬的就来了。
“打牌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来打赌好了。”说话的是琳琅阁主。此人一表人才,生得风清朗月,又家缠万贯,可惜是个不懂眼力劲的瞎子:“要不,就赌海南剑派这场仗,武林盟与幽冥府谁的赢面更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