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在不周宫,郁衍虽不苛待下属,但早已习惯颐指气使的态度,有时甚至不用说话,有的是人愿意去揣摩他的表情,在他眼里,商应秋不过是一时得意的后起之秀,仍是他记忆里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小泥崽子,什么都不是,还配不上他的一声请。
要他服这个软,不可能。
现在的年轻人,会点雕虫小技就好为人师,四处嘚瑟,等有朝一日他卷土重来,他会教教对方“死”字有多少种写法!
小剧场:
干爹:我也曾叱咤风云——
盟主:念错字了,干爹,你那句“叱咤风云”的咤字,念zha,非cha。
盟主:不过关于“死”字的写法,我确实不知,您稍等,我先查查。
第8章 里应与外合
郁衍对营救还是有信心的。
千里之堤之都能崩于蚁穴,不周宫被破时,还有十八暗卫未被捕,他们藏身在金陵郊区的一处废宅里,准备伺机营救,如此等了数日,暗卫南烛于在盟主府外的一颗歪脖子树上发现了他们尊上留下的暗号。
“会不会是陷阱?”
其他暗卫都在狐疑,没立刻行动。
不怪他们这样想,现在江湖都在传尊主的独子落入武林盟之手,可,他们常伴在尊侧,知道尊主是最洁身自好不过了,宫中又压根没女弟子,这儿子是从哪个石头里蹦出来的!?
真要算,也就厨房的管事,春花大娘同宫主平日说的话最多了。
南烛是暗卫里最年长的,见识稍多些,看问题不会太片面。
“那……也未必。”
南朝的哪个皇帝,不就娶了年长自己二十岁的奶娘么。
众人:“……”
*
一辆马车从盟主府驶出,朝金陵最繁华的街市而去。
武林盟调停武林事,就像今日,铸剑阁与天剑门这对冤家自己打不出胜负,也不嫌丢人,非要闹上门让盟里评个是非对错。
盟里各位堂主都被弄怕了,什么拐带啊,一个巴掌拍不响,两方少主私奔,都是二十多的大小伙了,这理得怎么评?
谁吃亏还说不准呢。
除了和稀泥,大家也没别的好办法,两位家主前脚到,商应秋后脚就带郁衍跟华公子离开了。
到了主街,一个紫衣锦衣,脖上挂金猪的小童先一步被抱下马车。
藏身在外的南烛忍不住拍心口:“幸好幸好!一点都不像!”
接着,下一个也被抱下。
南烛:“……!”
待看清那孩子的脸,他犹如雷击,摇摇欲坠。
难道真是春花大娘——
不是说套牢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捏住他的胃么,莫非……
不,不管是谁,重点是尊主有了儿子,却一直瞒着暗卫,这代表什么,代表尊主并没有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们啊。
这个噩耗让暗卫们一宿没合眼,看兄弟们没精打采的,南烛也只能找借口安慰大家。
“如果孩子他娘是春花大娘,尊主会隐瞒,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大家强颜欢笑,纷纷称是。
约定的日子很快到了,因怕有埋伏,南烛只身一人赴约。
见面的地点是个距离敌窝不足百米的酒窖,拾级而下后,穿过一条两侧垒满酒桶的狭隘通道,在酒香溢满中开火石。
一道铁树般威势逼人的黑影深深烙在石壁上。
“你来了。”
回音缭绕,凛凛慑人,却又无比熟悉的嗓音压盖住了南烛的所有怀疑戒备。
“尊上——!”
南烛快步迎上,心情激荡,多日以来同门的颠背流离让他眼眶泛红,黑影从一侧拐出,只是越来越小,从高大逼人不断融化,变小,像一点点湮灭在西北风中的灯芯,最后,他失声退后数步。
“尊上,您,您怎么——”
斗篷取下,走出来的男童举起火折,用精心算过的角度,以及明灭的灯影成功的在自己纯稚的脸上交织出阴森可怖的慑人效果。
属下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郁衍从容不迫地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莫要惊惶,我只是中了……敌方的诡计,暂时如此罢了,如今弟兄们可安好。”
五岁孩童嗓音柔嫩清脆,但郁衍练过腹语,非用熟练的技巧将声音扭成与原先无二的样子。
南烛还没能完全消化掉眼前的事实,像一截沉舟侧畔千帆过也不懂眨眼的木头,直到郁衍握拳在唇边,以数次清咳做出提醒,才从如梦似幻的状态下苏醒,噗通跪在地上,声颤颤,语带哽咽。
“尊主您受苦了!属下无用,还以为……”
南烛硬生生,徒口碎大石一样将春花大娘四字咽了回去:“以为您出事了!”
受苦还好,到了盟里,吃穿用度样样比照在不周宫的来,一日三餐管饱,早上有甜点、下午外加瓜果糖水,除了这些天在学堂上受的苦之外,并未遭遇过多的刁难。?
郁衍这人,最讨厌看人哭哭啼啼,他负手而立,看着哪怕跪下还比自己要高的属下,面容生威,厉声训斥道。
“哭什么哭,本尊不好好的么!”
“呜呜——”
“好了,不必自责,你按兵不动是对的,他们水牢请的是唐门打造的五重机关,等我再弄清楚下面情况,再出手也不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我为你们受点苦,受点委屈又如何,点点挫折,就当是上天对你我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