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只有孩子,沐夕沄一个成年人看起来十分突兀,和古青桥商议片刻后,古青桥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沐夕沄则翻身上了屋顶,远远跟着,小心地藏着踪迹。
“诶,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看见了古青桥,上前来问道。
“我?”古青桥笑笑,“我是新来的。”
“新来的?怪不得我早上没有看到你?”
不知道那孩子为什么要强调早上,古青桥只好胡诌道:“那是你看漏了”。
“好吧,”那孩子小大人似的说:“你胆子挺大的,一个人在街上走,我们院里还有好几个,从大房子回来就哭哭啼啼的,现在都不出来玩。”
古青桥一头雾水,却又怕露了陷,便专挑些简单的话说:“我胆子一向都很大,你呢?”
“我?这地方挺不错的,还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玩,”那孩子挺起小胸脯,“有啥好怕的?”
“那你从哪儿来?”古青桥问道。
孩子的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伸手挠了挠头,“嗨,我怎么不记得了?”
两人正说着,前方的孩子喊了过来:“青皮,你干嘛呢,还来不来?”
那叫青皮的孩子吼道:“来了,来了。”转身又对古青桥说:“有空来找我玩啊!”说完便飞快地跑走,加入了那一群孩子的队伍。
“大房子……早上。”古青桥若有所思。
两人一明一暗,在街上走了一圈,除了见到了形形色色的孩童,其他的一无所获。
怕出门太久被发现,两人又悄悄地潜回小院。
院门依然紧锁,猪妖大婶已经睡下,鼾声扯得震天响。
两人回到房中,古青桥道:“说起来奇怪,今天和我说话的孩子,听说我是新来的,都提到了早上到和大房子,难道这里的规矩是早上进城?大房子又是哪里?咱们也算是把这座城走了一圈,没见到很大的房子啊!”
“而且他们对自己的来历十分茫然,”沐夕沄补充道,“好像进城之后便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要不咱们明早再出去一趟?”古青桥问。
“好!”沐夕沄点点头。这座城处处透着怪异,如今却只有这么几句话作为线索。
沐夕沄寻到了厨房,烧了些热水回屋。两人随便洗漱了一下,古青桥踢掉鞋子爬上床,笑眯眯道:“睡觉!”
沐夕沄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被,准备往地上铺。
“你干什么?”古青桥光脚跳下床来。
“打地铺啊!”沐夕沄自然地说道。
“别别,地上凉,你上床来睡。”古青桥按住他的手,“要打地铺也是我来。”
沐夕沄笑道:“哪有自己睡床,让幼弟睡地上的姐姐?”
古青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小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也没有嫌弃弟弟,不跟弟弟睡的姐姐啊!”
看着沐夕沄为难的目光,古青桥挺起小胸脯:“大丈夫不拘小节,两个男人挤一张床有什么?放心,我睡觉很老实。你上床来,咱们一人一半,保证不会打搅你。”
人说食言而肥,果然,这话不过一个时辰,就被他自己吃得干干净净了。
沐夕沄看着滚到自己怀里的孩童身躯,无声地叹了口气。小童柔嫩的小脸带着狡黠的笑,梦中都带着开心。
……
丑时末,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古青桥与沐夕沄同时睁开了眼睛。
远方的城门口,隐隐传来了马车的声音。那声音极远极轻,却瞒不过修行者敏锐的听觉。
两人悄然起身,重新布置了屋子的结界,又一次翻出院去。
正是黑夜与黎明交接的时刻,城中也安静了下来。茫茫的雾气在街道上飘荡,马蹄声自城门口而来,慢慢从雾中显露。
那是一辆平板车,车上是牢固的木笼。木笼之内,七八个孩子伤痕累累,坐靠在木笼内,毫无生气。
一辆接着一辆,足有百来架马车,每架车上,都或多或少地坐卧着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又一排木笼经过古青桥的眼前,他突然吃惊地退了一步,笼内几个孩子互相依偎着,最高的那个,赫然就是前日里和自己对话的青皮!
沐夕沄皱起眉头,展开渡云决,迅速向前掠去。不久后又闪了回来,拉着古青桥,利用浓雾掩盖身形,向车队前方走去。
“我刚才又看了一遍车队,第三辆车的车夫与第五十七辆的,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是的,但年龄不同。”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看到的,是十几年间,曾经过这里的马车,每一辆马车上的孩子,都是被拐骗后被带到了这里。”
“那他们是……”
“我有个设想,还需要验证一下。“沐夕沄说:“走,咱们到前面去。
古青桥扭头又看了一眼车队。浓雾中的木笼若隐若现,孩子们青白的小脸和满身的伤痕触目惊心。
领头的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大片空地。一座巨大的三层楼阁,出现在眼前。
车上的成年人下了车,催促着孩子起身,赶着他们一个一个地走进楼阁中。
古青桥看了一眼沐夕沄,做了个手势指指孩子的队列。沐夕沄点点头,闪身来到大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