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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河水顷刻间便将他淹没,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蓦得醒了过来,心里“咚咚”的跳着,依旧带着余悸。等平复了几秒钟以后,他微微转头,眼见床的另一侧,顾言君正撑着脑袋,神色温柔的对着他笑,深邃的明眸中倒映出他呆滞的面孔。
    洛小天有一瞬的大脑空白,紧接着,便用力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的盯着顾言君看了看,当意识到对方上半身是光着的时候,他立刻低头去看自己,很巧,他也是光着的。
    脑袋在这一刻嗡嗡作响,洛小天的整张脸都染成了一片绯色,他只觉又气又恼,瞬间抓起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他悲痛欲绝的哭喊:“呜呜呜……我特么的怎么又把你给睡了!”
    顾言君被他的这句话逗笑,用带着玩味的口吻纠正道:“你说错了,是我把你给睡了。”
    完了,洛小天更想死了。他原本要扇自己几巴掌的,听顾言君这样说,霎时觉得对方不守约定、妄为人师,恼羞成怒后,抬起手来就朝着顾言君打了过去。可奈何手刚刚落下,顾言君就身手敏捷地把他的手扣在了自己的掌心里,可他忘记了昨晚用刀子割他手指的事,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的位置,直到听到洛小天痛呼一声,他才急忙松开了手。
    洛小天呆呆地看向自己带着血痕的手指,脑海中猛地闪过昨天晚上顾言君的那句话:给你放点血。
    一时间,他越来越觉得顾言君就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亏得他之前还对他产生过一丝丝的好感,现在想想,他是傻了吧!
    眼见他的脸黑成了屋外的阴云,顾言君赶紧趁其不备拿了衣服穿好,然后一步一步,轻手轻脚地朝着门口走去。
    “刷”得一下,有枕头从他的头顶上方飞过。顾言君怔了怔,想着在洛小天把房子拆了之前得尽快闪人,便慌忙加快了脚步。
    怎料刚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欲抬手敲门的段默。
    他见顾言君的脸上透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顿时疑惑道:“三殿主这是怎么了?”
    顾言君浑身彰显着不自然,但他好歹也是灵云城的三殿主,在弟子面前,举止不能乱,便佯装镇定的把手背到身后,努力保持平静的反问道:“你来有事吗?”
    段默愣了一下,微启嘴唇刚要说一句“外面暂时不适合出行,还需要在客栈多停留一时”的话,可还未等他说出口,就见顾言君突然之间把身体往旁边闪去。
    段默一时弄不清楚状况,只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瞅着行为怪异的顾言君出了神。然而就在下一秒,有一个细长的影子从眼前倏地一晃,他来不及警觉,就那样迎面撞上了莫名飞来的板凳,只感觉脸忽的一疼,有鼻血顺势流了下来。
    窗外的雨还在滴滴答答的落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灰蒙蒙的一片。
    洛小天小心翼翼的给段默冰敷着肿起的脸庞,面上尽是愧疚之色。他抬头看了看窗边站着的顾言君,一想到此事是因为对方而起,心里便越来越生气,恨不得立刻举起板凳,找准顾言君的脸扔过去。
    这时,段默突然斟酌着开口问道:“你昨天晚上,怎么睡在三殿主的房里了?”
    洛小天一怔,瞬间有些局促不安,他该如何开口,才能把段默对他的误会降到最低,又或者他不开口,又怎样表现出他的无奈。
    “我昨晚喝了点酒,喝着喝着吧,就睡过去了……”
    他说话一点底气都没有,段默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慌乱,便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此时,顾言君忽然接着洛小天的话补充道:“你睡过去之后,半夜又醒了一次,不仅满屋子的乱转,还吐了为师一身的酒水,接着又拿起案上的毛笔,想着往自己身上乱写乱画,没办法,为师只能解了你的衣服。”
    他说的理直气壮,又带了一丁点的嫌弃,一时间,竟让洛小天的脑袋里找到了一小段画面感。
    好像是这么回事。他想了一下,岂不是他误会顾言君了,可谁让对方说那种话,明摆着想看他难堪,更何况,顾言君还趁他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划伤他的手指,这笔账,也得算清楚了。
    他把手高高举过头顶,唯恐顾言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那徒弟我受得伤呢,又是怎么回事?”
    顾言君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洛小天的手,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倒是眼底多了一抹暗沉。他之所以取洛小天的血,是因为郁尘鼎。
    在燕门宗的时候,洛小天其实已经解了郁尘鼎的血印,当时顾言君通过莲花玉坠感觉到,洛小天体内的煞气出现了异常的波动,这也许就是那日他被燕睿刺伤,伤口却很快愈合的原因。但是这一点,洛小天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其他人当时也没有察觉。可当顾言君抱着洛小天从异境空间离开的时候,特地注意了一下他的后背,当时衣服上的血液都凝固了,那伤口处却分明有赤黑色的煞气浮动,气息与过去萧寒体内的完全一样。
    只是有一点,顾言君始终不得其解,明明郁尘鼎中的血印已经解除,可为什么却还是如同普通的鼎一般,没有法器该有的气力,所以他只能再取一点洛小天的血,来试验一下,不过结果仍是没有变化。他不明白,当年萧寒到底在想什么,他在死去的那一刻,用尽全力设下血印,难道单单只是因为一个他所理解的“悔过”吗?他用郁尘鼎杀了水谣村的所有乡民,但却没有用郁尘鼎杀了那些要取他性命的修士,难道仅仅是因为一时的不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