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动作,脸上土黄的东西越掉越多,漏出一点莹白来。
许则然干脆放下镜子,去打水洗脸,接连洗出来了三盆黄水,第四盆洗脸水才清澈起来。
那黄东西不止在脸上,脖子上、手腕上,但凡裸露出来的地方,都是形同一色的土黄。
等都洗干净了,许则然撩起额前的碎发,又拾起镜子去看。
等镜子中完全浮现他的面容,许则然吸了一口气。
镜子中的人眉眼精致,肌肤因常年不见光显得出奇的莹白,长眉入鬓,一双眸子是较沉的黑色,像温润玉石,点缀在眉下,显现出一些懒散气,一看就是金玉堆里养大的小郎君。
和刚刚简直是天壤之别。
许则然穿过来后见到的最好看的人是戚泓,可他这张脸比起戚泓竟也不差,不过是少了些戚泓眉眼间的锋利,多了些柔和气。
许则然看了一会儿,兀地放下镜子,开始满屋子去翻,终于让他在柜子的一个隐秘格间里发现了一个不小的木盒,打开木盒,是一盒子满满的他刚刚脸上的黄东西。
许则然照着镜子,一丝不苟的将那东西涂满了身体能漏出来的地方,转眼间,刚刚的小郎君就变成了沧桑小乞丐。
他没有像刚才涂的那么过分,终于不再黄的惊为天人,而是丑的普普通通了。
许则然很满意。
虽然不知道以前的许则然为什么这么做,但是现在的许则然显然是要保持这个样貌,也深觉这种做法很明智。
还是普通点好。
系统这时也道:【宿主可以去你灵海里看看。】
“嗯?”
虽说疑惑,可他也听话的闭眼盘腿,意识来到灵海,许则然一眼就看见了灵海上方漂浮的一颗金丹。
修真者灵海结金丹,方可视为真正进入金丹期。
许则然再一次懵了,过了半晌,他对系统道:“我发现我还是不够了解自己。”
系统深以为是:【在天渌仙尊手底下讨生活,都得有些伪装。】
实则原著中许则然只出现过两次。
一次是开头那句——“其中一名弟子资质平庸无需在意。”
一句就是他死时——“戚泓一瞥,似乎终于想起来这个屁滚尿流的人是他的师兄,他随手一挥,许则然便被活活的扒皮抽筋了。”
真没什么机会让许则然深入了解自己的。
可他如今不过二十三岁,就入了金丹期,说不上天纵奇才,但是也能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反正和资质平庸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许则然还在灵海里沉思,突然有一道声音穿破灵海,如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戚泓若醒,让他到本尊这里来。”
这道声音如峰顶寒雪,仅仅一道声音,便硬生生将许则然从灵海里拽了回来。
被人从灵海里强行拽出的感觉并不好受,许则然被震地跌落在床上,许久才拉回意识,听出来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天渌仙尊楚云留。
他一拍脑袋,想起来原著中戚泓回来的当天,天渌仙尊因好奇他为何能从渡厄崖底爬上来,因而把将戚泓叫到了峰顶,却问不出什么,就一生气,打碎了戚泓三根肋骨。
许则然从窗户望向对面,戚泓的房间门窗紧闭,依旧安安静静的样子。他又想起来取药堂的小弟子嘱咐的:“这药中有安眠的效用,戚师兄喝后睡一觉,会好很多。”
他更想起来了自己仅有的九十五分。
等会儿戚泓再被一虐待,他可能连九十五分都没有了。
许则然一咬牙,往峰顶走去。
青霭峰极高,此时的山顶甚至还有着隆冬未化完的残雪,许则然一路向上,最终在一个院子前停了下来。
院子也是竹屋的样式,但和许则然与戚泓的小院子不同,许则然推门进去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静谧湖泊。
峰顶皑皑积雪,那湖中却有荷花喧嚷开放,湖中央有个四角小亭,一白衣修者静静垂首坐在亭中央,像被一片粉白荷花拥簇着的一抹寒雪。
这人正是天渌仙尊楚云留。
他正轻轻抚着身旁静静卧着的一只仙鹤,觉察到有人来了,便抬眸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看到来的人不是他想要的戚泓,天渌仙尊皱了皱眉:“戚泓呢?”
这道声音含着威压,许则然顿时觉得喘不上来气。
他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怯懦样子,畏畏缩缩道:“禀师尊,戚师弟还未醒,所以来不了了,我便上来禀告师尊一声。”
许则然心道:反正戚泓现下应该是睡着的,他也不算骗了楚云留。
见他这副哆嗦样子,天渌仙尊似乎是嫌污了眼,便敛眉不再看他:“走吧,让戚泓醒了来见我。”
许则然应了声,行了个礼,颤巍巍地转身,就要退下。
可还未等他走到门口,只觉背后穿来一阵无法反抗的灵力,那灵力狠绝,直直地劈在了他背上,许则然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这道灵力带着甩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院子外。
见许则然吐出一口血,狼狈地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天渌仙尊才觉自己心中烦闷之气稍散,他淡声道:“下次见本尊把背挺直了,不要像过街老鼠一般。”
许则然蜷缩在地上,剧痛使他脑子一片嗡声,好不容易听见这句话,把楚云留在心中骂了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