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被瞒着的心腹不止自己,秦珣突然就平衡了。
他问道:我记着我入十三重地狱前,戚铮已然去往九幽庭,此番巨变,他那边如何了?可应付得来吗?
李洬抬手递给他一块玉简,言简意赅,尊上未卜先知。
那是戚铮递回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大意就是有殷琅给的太华仙宗弟子身份令牌在手,他们轻松混进了潜伏在九幽城的仙宗据点,正蛰伏以观后续。
先前因着戚李二人提前做了准备,铭城战的激烈时,他们顺利在后方截住了前来支援的宴归禾属下。
有心算无心,戚李顺利留下了这一波过境的偷袭者,借着他们的身份,反倒是混入九幽城的外来势力中最如鱼得水的一股。也幸好勉强算是混入了九幽庭内围,消息灵通嗅觉敏锐,事发之时才能全身而退。
少尊既出关,可要接过本狱事务?不介意的话,便让属下从旁辅佐。
秦珣瞥一眼李洬完全没挪窝的屁股,没好气道:师父又不在,你演给谁看呢?
虽然秦珣的修为比戚李二人低,但殷琅说他是少尊一天,李洬就绝不敢越过去一寸。他心里有数得很,嘴里说着都是心腹,但和亲手养大的徒儿比起来,二人的分量就差得太远了。
当然,如果少尊自愿不管事,那就不是他逾越了。
秦珣也很有自知之明,上阵打架他行,简单的大方向拿捏把控也可以,至于别的嘛
他随手在李洬还没来得及翻看的玉简里捏出一个,神识一扫而过,整个人僵立当场。
怎么了?李洬莫名,接过来一看,哦,仙门怎么也搞起内讧来了?居然把天玑剑主关进天罚涧了?
罪名是无故殴打宗门高层,哈?李洬挑了挑细长的眉毛,虽然没直接作出评价,但表情变化已经彰显了一切。
不过再如何也是仙门的事,已经被北魔域近期剧变折腾得头痛欲裂的白无常一点也不想关心太华仙宗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忽然身边噼里啪啦一顿响,玉简被扫落在地如狂风过境,身旁的秦珣不知发起了什么脾气,一眨眼的功夫就窜没了人影,只远远传来一句怒气勃发的回音
本少尊要出门游历!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
天罚涧深约千米,在最深处向上望去,云笼雾绕,难见天日。
殷琅垂着头靠在冰凉的石壁上,上方微凸的石壁遮挡了仅有的一线天光,身边积水沿着倒挂的石刺滴落,摔落在地碎成几瓣细碎晶莹。
他身上既无锁链,也无压制修为的法宝,雪衣墨发,懒洋洋靠在墙边。忽略周身环境,乍一眼瞧上去和待在天玑峰时也无甚不同。
刚从上面下来的元道主见此,准备好的大堆拉拢人心的安慰全都胎死腹中。
就一个感觉,心梗。
殷琅随意抬手,算作见礼。
元道主轻咳一声,负手而立,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话一出口就察觉不妥,又拉不下面子,只得强自保持镇定。好在天玑一如他印象中懂事,笑眯眯答道:没什么不好的,此地清幽凉爽,风景独好,住腻了天玑峰,偶尔换个地方也是不错的。
元道主仔细感知他说话时神魂波动,眼见为实之下,才当真相信天玑对平白被关押一事毫无怨言。
不愧是仙剑剑主,对宗门的忠心程度无人能及。
徒子徒孙给足了面子,元道主也不吝啬说两句软话。
金越再如何也是白苏的嫡系,被你这样当着她面欺辱未免也太下她的面子了。白苏都告到我这里来,老祖也不能当做没看见。你且在此地待上几日,不多时便寻个机会将你放出去。
这种话,殷琅听听便罢,全然不放在心上。
真要理论起来,明知徐容是他的亲传弟子还要欺辱打压的金越,不也是在下沈慕玄的脸面吗?
故而他只笑着敷衍,慕玄晓得的,定不会让道主难做。
直到元道主满意离去,殷琅笑脸唰地消失不见。
他轻哼一声,这记仇的老东西。
什么黎白苏去告状,那女人才没这般善变。不过是随意寻个借口,泄一泄出关当日被沈慕玄当面下脸的难堪罢了。
他自顾自寻了个相对舒服的角度,阖眸倚坐暂且休息。
天罚涧既是用做惩罚之处,虽不如北魔域的十八重地狱恐怖,也是有着禁灵、重压、囚禁等多重阵法的,除了最后一样没开还算给他留了点脸面,可是一点没留手。
殷琅伸手揉了揉膝盖,在心里给那背后告状的小人记了一笔。
待他知道了谁将他坑害到这般地步,不让他领会一下何为真正的十八重地狱,还真以为殷尊者的心狠手辣只是说说而已?
只是,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秦珣连夜奔袭赶回位于中域的太华仙宗,来不及更衣,风尘仆仆便上华元殿求见掌门。
掌门师叔!
他急急一行礼,气息尚未平和,已迅速将魔道近日风起云涌一一道来,直听得殿内几人均变了脸色。
太华仙宗的重点盯梢目标,疑似天玑峰魔气爆发幕后黑手的第三尊者宴归禾重伤失踪,众魔尊趁机瓜分九幽庭。北魔域这一大潭湖水将混未混之时,一向居中坐镇少理俗世的第一尊者忽然冒头,强势将九幽庭全盘纳入麾下,眼看着其余几位魔尊就有着联手对抗第一尊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