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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松子收拾包袱时,犹豫片刻,道:“公子,要不您再缓几日出门如何?”
    小鲛侧眸而望,刘松子掩面清了清嗓子,与他低声说着:“过不久就到宗长生辰呢,往年生辰宗长都不庆贺,今年也有您了,多个人兴许不一样,会比较热闹哩。”
    小鲛喃喃:“生辰?”
    刘松子附和:“人生下来每一年都会过一天生辰,月十八就是宗长生辰哩,那天老头儿会给宗长做长寿面,咱们心底也盼望宗长平安喜乐。”
    鲛人轻佻惊艳的眉眼弯了弯:“那鲛给阿渊过完生辰再出去。”
    小鲛说要给溥渊过生辰时,溥渊反应稍显滞后。他想说不需要,但见鲛兴致高昂,就没有开口阻拦。
    月十八当日小鲛第一次面对灶头手足无措,他平日里只管吃其余都不用操/劳,赶着阿渊生辰,他就亲自叫老头儿教他做长寿面了。
    溥渊从小仆口中得知鲛正在火房里给他做长寿面时,心神不再宁静。他拿起的笔抬起又落下,再抬起,最终还是放下手上的东西,拂袖去了灶房。
    偏院栽植了许多长春花,时值盛夏,花香馥郁,满院的红点缀着这座安静鲜少有人踏足的小院。
    溥渊独自走进石门,听到火房里传来的欢笑声。
    小鲛和面和得脸上都是白色的粉末,好不容易把面团和匀,依照老头儿的吩咐拉成面条,手臂又麻又酸。
    等将面条下锅时,小鲛才注意到站在门外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宗长。
    他让老头儿帮他看一看火,迎身跑向门口。
    “阿渊,你不要过来偷看,鲛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
    鲛有些不高兴:“是不是别人悄悄告诉你的。”
    溥渊拿起鲛两只沾了白面的手握在掌心,燥热的光透过树梢星星点点地落在小鲛乌黑的发上,仅是在屋里头和面,小鲛的头发丝儿并没有安分服帖,有几缕不听话的翘起来,毛毛躁躁的。
    此刻宗长眉浮浅笑:“是我没有忍住才过来,不怪旁人。”
    鲛哼了一声:“好吧,那你随我进来看,我都学了好久啦,手臂也酸。”
    普通长寿面只是简单的面加上青菜和鸡蛋,小鲛为做这碗面,专门跑去海里一趟叼了几只肉质嫩鲜又胖又肥的大虾大鱼回来,鱼的个头太大了只能放半边,剩下的都给怪老头做他的菜谱去了。
    热腾腾的虾鱼长寿面出锅,一大碗摆在溥渊面前。小鲛咽了咽口水,坐在板凳上看溥渊吃。
    风拂穿过偏院,长春花和树梢晃动的声音格外清晰。小鲛看着宗长吃了几口,才问:“好吃吗?”
    溥渊没放下筷,隔着如此近的距离看着小鲛满含期待的面庞,点头;“味道很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面。”
    小鲛笑得眼睛里都是光:“那阿渊不能光吃面,他们说人们过生辰时还要许愿,今天的愿望就会变成真的。”
    溥渊无言,小鲛将下巴垫在手背上望着他。
    “阿渊许愿嘛。”
    溥渊只得去想。
    自少时阿孃对他施毒以后就无迹可寻,他一副天骨受损,为了弥补其中差距日夜练习,跟在师傅身边什么都学,也什么都要刻苦的学,哪有时间停下来。
    趁此生辰,忽然有了空隙冥想这一刻的心愿。
    溥渊注视着小鲛的眉眼,神色微松。
    那就……祈望他可以活得长久些,人间年岁八/九十到百已是不易,溥渊不敢奢求那么远,若能有六七十年之寿亦然满足了。
    小鲛催促:“阿渊想好生辰的心愿了吗?”
    溥渊:“嗯。”
    小鲛好奇:“是什么?”
    宗长破天荒的没有告诉小鲛。
    想来有几分稚气荒唐,他也怕说出来后便不会显灵。
    生辰这夜的宗长好缠人,小鲛吃完饭还想着去外头逛逛,大门还没迈出,就被楼上的人叫了上去。
    天色灰扑扑的,暮霞落在尽头,夜将临。还未到深夜,小鲛就已经被放平了躺在卧房的床榻间,仆给他束好的头发散了满枕,发带绕在溥渊掌心,随后帷帐落下。
    小鲛透过帷帐望向依稀透出隐隐灰光的屋外:“阿渊,还没深夜呢。”
    溥渊俯身,凝视鲛人蓝色的眼睫,话没出口就吻了下去。
    “无妨,过会儿天就黑了。”
    溥渊的过一会儿实际上过了很久,小鲛从迷乱的心智中脱神,想说阿渊你的力气太重啦,嘴巴却被堵了回去。
    小鲛浑身软骨松懒地趴在枕上望着窗外黑蒙蒙的夜色,已是三更天了。
    满床麝香腥靡,犹如雄兽巢穴。溥渊也来不及整理,依然抱着臂弯里的鲛,呼吸由急重转得平缓起来。
    鲛推了推溥渊的手:“阿渊去换。”
    溥渊随便拉起一张寝衣包着鲛的身子,抱他起来放在干净的坐塌上。
    鲛昏昏欲睡,这时候溥渊不再扰他,迷糊中小鲛抓住放在他脑后抚发的掌心,揣在怀里,懵懵懂懂,看着人的眼神混乱不清。
    “阿渊什么时候和鲛出去啊……”
    溥渊等怀里的鲛人静静睡下,后半夜才合起了眼。
    季夏炎燥,时隔将近一个月后,小鲛又要出门了,这次他告诉溥渊自己会去远一点的地方。
    小鲛拿起仆给他收拾的包袱,扭捏转头。
    溥渊送他到门外,手指为他理着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