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渊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几身干净保暖的衣物。
小鲛低头,乖乖把湿衣裳脱了,而后被宗长用干净的衣物包起来。
修长有力的五指挑着衣襟的带子替小鲛系好,溥渊继续说道:“那书中记载补天蚌一直在极深的海域中产珠,至少百年才能孕育成苗,过二十年才见珠母贝成熟,又过二十年珍珠方能长成。”
溥渊望着那颗色泽华丽润亮的珠子,给小鲛系好内衫后,再裹上一层白色棉绒绒的袄子,说道:“补天蚌产珠的环境十分险恶,在深不见光的海水当中唯独只有这种珠子长久的发散光源,因此招去许多深海恶兽的抢夺守护。”
“若这颗珍珠就是书中记载的补天珠,小鲛是如何获得的?”
溥渊直视鲛人,手指将棉袄上的衣扣从下沿上整齐系好之后,轻揪着领口把鲛拉到面前:“我读书的书总不如小鲛在海底见识到的多,小鲛与我说说。”
宗长眸色又黑又沉,虽不见愠怒之色,鲛却下意识想避开对方这样的目光。
溥渊又叫:“小鲛。”
鲛支支吾吾,他从未对宗长撒过谎,往时更是有话明说。
扭捏片刻,他才开了口:“鲛见这补天珠漂亮,送给阿渊拿来做礼物最合适,就进鱼巢中把它抢出来嘛。”
溥渊看着他:“如何抢。”
小鲛声音越来越低,像薄薄的羽毛飘出:“就、就是和它们打架,但是它们打不过鲛,鲛的尾巴在海底很厉害,可以把像阿渊那么大的鱼拍走。”
“它们有好多只,鲛不想停留太长时间,就用尾巴从它们胸膛刺穿了,死了三只后它们就游出了好远的地方,小鲛拿起补天珠就跑哩。”
鲛成日听身边的小仆和火房那怪老头儿说话,不知不觉沾上几分乡话的口音,被宗长深不可测的直视望着,紧张之下开口就说成这般模样。
那些被鲛平日里抛开的道德礼节此刻统统都记了起来,他担心阿渊责罚,轻声解释:“鲛没有故意要刺穿它们,只是打起来尾巴就不太听嘛,你看这些胖胖的漂亮鱼鲛只把它们拍晕了,它们没有死……”
鲛越说声音越小,他勾起宗长的手指头:“阿渊生气了吗。”
溥渊怎么会生气,他只是一时无言,还有几分无法表露的心绪。
原本在担心小鲛在出去的几日没有日夜之分,又担心他在外面遇到危险,饿了冷了。却不想他这分心思多余,面前示弱无辜的魅人鲛妖,出生起就是在海中制霸的一方。
溥渊执起小鲛的手:“没有责备,礼物我也很喜欢。”
小鲛睁大双眸:“阿渊没有生气?”
溥渊眸光含着极浅的笑意,小鲛欢呼,双臂环上宗长的颈。
“那阿渊答应鲛的祈求了吗?”
鲛人的目光坦荡热烈,为了迎接这场发/情期,为了求得鲛中意的人,他不惜跑出去几天深入恶兽巢穴寻礼,似乎将礼物送到了宗长手上,就笃定对方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那般。
溥渊无言,轻抚鲛人近在迟尺的脸庞,眼神里涌动着对方并不明白的思绪。
小鲛等啊等,他抱紧宗长的脖子,闷声道:“肚子好饿。”
海里的鱼鲛也会吃,但吃过人间食物后,能吃上一口热的香的,总比海里那些冰凉血腥的鱼虾好吃。
小鲛忽然嗅着鼻子,“咦”了声。
他伸手,勾到宗长身前,从对方衣内掏出两个小纸包。
“红枣糕——”
红枣糕已经冷了,解开纸包后露出里面包裹着的软糯点心。小鲛一口吞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继续揭开第二个纸包。
回到宗苑已值深夜,李管事这几天都让人备着火和热菜,见小鲛回来了,热食陆续上桌。
小鲛饭饱,洗漱之后盘踞在宗长的床榻里,他已当宗长答应与他交/媾,此刻将身子洗得香软松懒,两条腿犹如尾巴一般贴在被褥上来回滑动。
就像其他野兽那般习惯用气味标记地盘,鲛人也不例外。
小鲛将宗长的卧榻涂满自己的气息,溥渊进屋时床榻上流淌着一层仿佛鲛绡般薄软的白纱,纤长柔韧的鲛贴在被间滑扭,见他来了,立刻窜到他身上。
溥渊抱起鲛,发现鲛人皮肤上分泌着一层湿润的水液,
鲛就如那日所见的狗子,张嘴朝宗长的颈后叼咬。
鲛人急躁,宗长掌心肌肤滚烫。
溥渊被鲛物上下滑蹭得两耳潮红,他如往时那样劝抚,咬啃在颈后的舌打了个转儿,有一瞬间溥渊什么都没过脑。
他揭开被子裹紧小鲛,疾步走出门外捏起火鹤令。
半晌,溥渊得到孟临之所回的水云令。
孟临之:别无他法。
孟临之:你不敢?
溥渊重新走回屋内,将蠕动在被间扭拱的鲛人抱在怀里。
小鲛躁得骨疼,汗湿的发贴在面颊,由宗长替他耐心理平顺。
“阿渊,阿渊……鲛难受,小鲛难受。”
小鲛作势张嘴咬,溥渊索性把手指抵在他唇边,尖利的齿刺入。
溥渊注视眼前这双热烈、急躁、困惑、妩媚的水蓝色眸子,嗓子绷着,低声问:“小鲛,你喜欢我吗。”
身为一族之长,溥渊虽然为人板正严苛,但从没做过任何盲目的决定。
怀中的鲛人连他们的礼节都尚未完全了解,又如何悟清人类的七情六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