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钱的时候,店主又问:“你们是去虚光观的吧,真的不买香吗,里头买可贵了。”
老大爷接过水,感激地道一声“谢谢”,转头对店主拧起眉毛:“现在不都不让烧香了吗?”
店主:“那是市区管得严,龙王庙和观音寺不烧,但我们县城犄角旮旯的,谁还管这个?该烧继续烧,要不怎么赚钱呢。”
老大爷听完后神情顿时有些微妙,拧开盖子,竟然咕嘟咕嘟一瓶水漱个干净,看来是渴极了。
敖凛见他两鬓斑白但眉毛浓黑,补充完水分后走路健步如飞,颇有龙行虎步的感觉,看起来不像周围的居民,便问:“您也是过来敬香的?”
老大爷笑眯眯摇了摇头,“我是来论道的。”
一路相伴着走过去,老大爷途中说自己姓张,名至涂,小时候家里和道法有缘就顺势跟着学了一点,后来去做文化宣传工作,全世界各地跑,到了四十来岁又被家里抓回去,被迫继承家业。
敖凛眼睛一亮:“那我们还算同行呢,我也搞文化宣传。”
张至涂不由得觉得好笑:“我搞的是传统文化,肯定跟你们年轻人弄那些新兴网络文化不一样。”
说话间,他们已经站在虚光观门口。
敖凛一抬头,顿时扬起眉毛。好大的门头,好高的院墙,画栋连云,朱楼映日,比龙王庙阔气多了,肯定花了不少钱。
张至涂像是很熟的样子,解说道:“虚光观占地面积很广,至今已有300年历史。原本从我们下车那块到这里都属于道观私田,新夏国成立后,那些土地分给了附近的农民,还成立了【虚光农业生产合作社】。”
原来还有这样一番打土豪,分田地的故事。
敖凛正要抬腿往里走,却被看门的居士一脸不悦地拦下来。
“你们票买了吗?没买票的右转去那边窗口买票。”
售票处设置在转角的巷子里,位置还挺隐蔽。
敖凛昂头瞧着票价,下意识高兴道:“诶,老年人门票全免,桃——”
张至涂忙不迭挤到前边来,把红彤彤的老年证拍到桌上,笑呵呵的:“幸好带了。”
回头一看,应桃在微风中凌乱一秒,随即拍下一张百元大钞,目光淡漠而坚定:“给我两张青年票。”
售票员看了一眼,为难道:“你还是扫码付款吧,我们这找不开。现在年轻人哪还有带现金的。”
应桃:“……”
“噗,哈哈哈哈——”敖凛到底没忍住笑出声。老妖精这把是破防了。
买好票,这下可以自由参观了吧。
然而,居士指着三面区域说:“这四座殿都在修缮,你们不得进入,还有后面那块有假山的小楼是vip贵宾区,闲杂人等也禁止入内。”
好家伙,直接把他们归于闲杂人等了。
敖凛伸头瞄了眼殿里,功德箱五步放一个,积福坛十步设一台,“你们这商业化挺成功的啊。”
居士没听出来是反讽,还以为敖凛在赞颂他们管理得当,眉目间带了些得意:“那当然,虚光观在全国道观里都排得上号。不管是占地面积,接待人数,还是观里修行者都不是市区那个小小的龙王庙能比的,你们要是请做法事,还是我们这边更正规。”
敖凛听着不大舒服,你自夸就自夸,怎么还带拉踩的?
“我们是正一教,夏国道教正统,鼎鼎大名的龙虎宗张天师你们知道吧,就是我们祖师爷。龙王庙里的道士是净明派,不入流的小派。”
居士一口一个龙王庙,就差把龙王是三流民间信仰挂在脸上了。
相比道观里供奉的玉皇大帝,三清圣祖,文昌帝君,青渊天尊之类有名有号的神仙,沸海龙君的资历确实不够,信众范围也只局限于南方沿海一带,至于网络上火那是另一回事,不计入玄学界的数据统计范围。
但敖凛细细一琢磨居士那骄傲中带着咬牙的小表情,意味深长道:“你们该不会怕龙王庙抢生意吧?”
毕竟他和应桃帮人民群众解决问题从来不收钱。
居士不加掩饰地嘲讽道:“说笑了,我们观里的vip房住得满满当当,预订都排到后半年去了,多得是老板添香,还有外国香众不远万里来敬香。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带你们逛完这圈就可以出去了。”
跟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张至涂眼神一暗。
应桃缓缓笑了下:“有事,怎么会没事?我要捐金身。”
敖凛意外地瞧他一眼,捐金身,捐谁啊?……好像应桃和上述几个神仙关系都不咋好的样子。
居士瞬间改了脸色,客客气气请他们进修缮区观看,“不知您要捐哪位神?我们这里比较热门的是后土娘娘、三官大帝……求财的话有玄坛真君赵公明,比龙王庙花钱营销的那条白狗灵验得多。”
敖凛差点笑出声。
赵公明是道教正位财神,确实挺牛的,但耐不住貔貅亲身上阵效果立竿见影啊,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的。
“别急,我先看看。”应桃缓步在廊庑之间,把捐金身逛出了选妃的架势。
正如居士所说,各个宫殿内都在历经大大小小的修缮,脚手架搭得密密麻麻,空气中弥漫着油漆味。路过玉皇宫时,主坛上竟然是空的。
居士连忙道:“玉皇大帝的塑像送去维修了,如果想给大帝塑金身,现在正是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