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后化魂,恶魂化为鬼,有害人之心的则生出厉鬼。
然而此时苏简才发现三界碑底下还有更多的厉鬼,那些厉鬼没有自己的思想,就像地府的油锅里急着要往外爬的那些恶人一样。它们为了从细小的口子里爬出来而互相撕咬残杀,体型弱小的厉鬼还没爬到破口处就被当场撕碎。
而更多的厉鬼一个接一个爬出来,苏简一个人根本来不及杀光它们,几番乱斗,腐臭味瞬间布满整个拔仙台。
“这么多魂化的厉鬼,年份都已经很久远了,并不是刚死的……它们都是哪里来的?”苏简趁着招架的空挡狠狠地质问刑夜:“你到底给它们做了什么!”
刑夜为了不让自己身上沾上一点脏血,很早就躲得远远的。他笑嘻嘻道:“这些都是大封之前的老人了,大封发生的时候他们正在人界建造三星堆祭坛。随后三界陡然被切断联系,他们统统被活埋而死……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不过是给他们尝了点尧篁的血,好让它们想起自己是因为谁而死的。”
苏简手中的震山杖没有停歇,一个接一个轮在那些厉鬼的头颅上,“这些厉鬼太古老了,思维根本难以控制。你真是疯了,就不怕它们中途就把你撕碎吗……”
三界碑处无数恶鬼涌动,那个地狱裂开的豁口被撑得越来越大。黑血溅得满地都是,苏简在那其中杀红了眼,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也溅上了那些恶臭无比的脏东西。
“八柱倾塌,轮回之路被断裂。这些在妖域大封一战里无辜死去的人,魂魄将永远徘徊在幽冥地带无法进入真正的轮回。几千年过去了,你觉得他们会把恨转嫁到谁的头上?”
刑夜张开双臂,肆虐的风雪从他身后飞扬起来,刮在苏简脸上火辣辣地疼。“当年你被流放在幽冥地,明明有机会去把这些枉死的幽魂重新送回六道,可你没有……你眼睁睁看着整个三界生灵涂炭而不顾,却去当了妖域的叛徒。你号称砍断天柱是为了不让莫桑升仙位,你敢说你实际不是为了得到尧篁而起的一己私欲?你敢说你没有违心?要不是你,三界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苏简喘着粗气,一字一顿地反问:“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和莫桑勾结在先,要不是你们合谋起了异心,怎么会有后面那些事?”
“你知不知道莫桑曾经答应我,一旦他成了王,就会还妖域光明,让所有妖可以自由在光明的地方活动?!哦……我忘了当时你有靠山,你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低贱的妖对光明的渴望……”
苏简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你真是太傻了,居然会去相信莫桑的鬼话,那可是一个会背叛亲人的人做出的许诺……”
刑夜咆哮道:“我不管!起码他曾经给了我们希望——而你!直接把我们拖入了地狱!”
无数恶鬼借着三界碑的裂口冲出地面,它们分不清是非善恶,只被满地恶臭的黑血吸引着。除了疯狂攻击苏简,更多的则是在地上啃食同伴的尸体,那场面简直快让人恶心吐了。
一阵狂风席卷而过,刑夜原地消失了,遮天蔽日的乌云中出现一张若隐若现的脸。那张脸随着翻滚的乌云一起扭曲着,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蛊雕站在破碎的三界碑上,尖锐的叫声划破天际,所有的厉鬼都被声音吸引了过去。不知道是哪只恶鬼突然想起了它们此行而来的真正目的,低声喊了一句“尧篁”。一时间所有的恶鬼咆哮起来,那声音从山顶连着地心,仿佛万鬼同哭,响彻云霄。
刑夜似笑非笑的声音在云上回荡,听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扭曲:“快把尧篁撕碎,你们就可以回到地面上,去啊!”
三千恶鬼扑向三界碑,前赴后继地涌上去撕扯啃咬。那些恶鬼好像感觉不到痛,手指磨出的血很快把整个三界碑染成了黑色。
碑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然而洛文修和白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从里面出来。苏简撑着震山杖强忍着爬起来,他的冲锋衣破了很多口子,露出的皮肤上全是血肉模糊的爪印。
不过他的脸色没有因为痛苦而产生太大的变化,相反的蒙上一层阴影。在蛊雕看来,这个男人从刚才起就逐渐萌生出一种阴冷的杀意。虽然他低沉的头看不清表情,不过那种从心底最深处引发的恐惧,让蛊雕下意识地想离这个男人更远一点。
苏简的脸从阴影里抬起来,眼神闪过一丝诡谲的杀意。
蛊雕浑身的羽毛都炸了起来,飞快躲到了石头后面。那个男人周遭散发出来的戾气太重,裹挟着地狱而来的杀戮,一时间让人分不清他和三千恶鬼到底哪个更可怕。
从苏简口中传来冗长沙哑的咒语,那串咒语听起来古老又晦涩。乌云密布,周围的温度陡然间更下降了一些,震山杖在他的手中缓缓发出白光,把他整个人都覆盖在耀眼的光芒中。
紧接着苏简整个人凌空跃起,厉鬼被他踩在脚下,他手中的震山杖被严丝密缝地插进三界碑裂开的缝隙里。随着天崩地裂的震颤和轰鸣,周遭无数恶鬼在耀眼的白光中瞬间化为乌有。
震山杖生生裂成了两半,底下半截死死卡在三界碑的缝隙里。爆炸声震天动地,苏简整个人被震飞出去。
第61章 涧下水16前世1
在另一个空间里,洛文修跌入一片完全黑暗的世界,这是他第无数次在三界碑里更换全新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