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洛文修抓着警棍猛一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再看玻璃,刚才那个影子又不见了。
他一时分不清是错觉还是刚才玻璃真的反射出了什么他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这时候他才发现,刚才自己站的位置正好背后是那个火盆。洛文修下意识往火盆看了一眼,一个小孩巴掌大的脚印在火盆中间格外清晰。
这屋子里常年没人打扫,到处都蒙了灰,只有火盆中那个脚印干干净净。
说明这脚印是新的。
夜风透过门吹进一丝凉风,连同着洛文修背上的冷汗一起透了个心凉。
洛文修意识到所有的线索都和这个火盆有着直接的关系,死者因为点了火盆死了,自己因为站在火盆旁边而看到了鬼影。如果说真的有东西在搞鬼,那么这个火盆便是最大的证据。
洛文修调整了一下刚才波动过大的情绪,重启刷新了一遍肩膀上的高清记录仪,以记录者的口吻说道:“我是昆仑山驻晏城办事处的洛文修,现在是……晚上11:54分,我在晏城金街25号案发现场,我现在要重新点燃这个火盆,用模拟重演的方法做一次侦查实验,完毕。”
他随手抓来桌上一张纸卷成纸卷,从屋里的煤气灶上借了一点火苗,然后丢进了火盆。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火苗一进火盆便像遇到滚油一样引起爆燃的火焰,此时屋里屋外都没有风,火盆里的烈焰却仿佛平地起了火龙卷一样直冲天花板。洛文修被烈焰冲击得措手不及,往后一闪,脊椎正好撞上凸起的桌角,当即眼冒金星跌坐了下去。
熊熊火焰顷刻间吞噬了视线范围内的一切,蔓延在地上的火舌快速朝洛文修卷了过来,眼看就要烧到他的衣角。洛文修清晰地看到火焰里出现了一个狰狞的影子,那个影子看着他,好像在笑。
生死一瞬,只听“咣”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个人冲进房间,手中的长棍子横扫挥出,一道白光仿佛有实体般活生生劈在那妖火上,裹挟着让人睁不开眼的厉风。洛文修耳边听到一声非人的嘶叫,再睁开眼,残留的火星子像烟花一样四散坠下。
一个声音厉声说了句“休想逃”便从窗口追了出去,紧接着裴萌飞从苏简身后冲进来,冲洛文修骂道:“大半夜的,你疯啦?!”
洛文修捂着撞得发麻的脊梁骨没说话,他难得没有心思为自己的行为反驳,也确实觉得自己疯了。
苏简刚进门时带着雷霆万钧般的杀气,仿佛跟他多说一个字就会被他的眼神无情杀死,生人勿近四个字就差刻在他脑门上。此时邪祟落败,落魄而逃,再说又有齐钧追过去,洛文修抬头看了他一眼,只听他低头叹了口气,再抬头时,一丝不苟的金丝边眼镜下又恢复了酒吧里那风轻云淡的微笑。
“好久不见,你真是每次见面都给我一个好大的惊喜。”苏简对洛文修说着,手中的震山杖顷刻间又化成一缕烟,消失在手心里。
洛文修听不出他轻飘飘的话里到底带没带指责,不过人家好歹是自己新部门的领导,刚刚又神勇无比地救了自己的狗命。
洛文修顿时毫不犹豫,诚恳无比地道了个歉:“是我考虑不周,给大家惹麻烦了。”
裴萌飞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洛文修的伤,发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我刚去接苏处长加班回来,有些事要急着回办公室处理,回去一看你不在值班室,记录仪警棍什么全都不在原处,我想你也只能在这了……你们刑侦科的人办案子都这么拼吗?大半夜不睡觉往案发现场跑?”
洛文修发觉这件事解释起来实在是说来话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在苏简适时对裴萌飞嘱咐道:“人没事就好,先别问了,你去看看齐钧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裴萌飞应了一声走了,屋子里便只剩下洛文修和苏简两个人。
苏简来时的路上已经从裴萌飞口中知道了这个新同事的开头,刚听到的时候苏简在副驾驶笑得嘴都合不拢,笑声把同车的齐钧弄得莫名其妙,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他。
苏简这人平时没什么特别大的爱好,下班后流连酒吧纸醉金迷的时间占了多数。凭着自己这张脸,乐意在他面前倒贴的男女向来不少。他本该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只不过爱看美人归爱看美人,真正用心交往过的却不多。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些人生得一副好皮相,真正交起心来却都寡淡无味得很。苏简第一次看到洛文修的时候便觉得他和那些人不一样,只不过碍于那天有正事在身,实在不方便跟对方要号码。
如今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本是高兴事,却万万没想到美人居然还是个疯子。
苏简看着洛文修,沉默了一会缓缓地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我知道。”洛文修点头说,“我想确认自己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自从酒吧爆炸案后,我就开始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子。今天傍晚我又在这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如果不弄清楚,我会难受死。”
苏简俯下身看着洛文修的眼睛,仿佛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那些他认为不该看到的东西。金丝边眼镜的映衬下,苏简的瞳孔颜色显得有点淡,透过窗外的月色像琉璃一样闪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