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觉得有趣。”栾檀说,“他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只要他自己觉得有趣就行。”
顿了顿,又说:“傅诚……”
“有话就说。”
“回到局里之后,如果你见到了池先生,”栾檀一边说,一边回过头去,不再看他,“别向他提起你今天见到过我。”
傅诚冷笑了一声:“怎么,你怕他发现你这个叛徒还活着吗?”
“嗯,我怕死。”栾檀含糊道,“别告诉他。”
傅诚沉默了一瞬。
“那怎么可能。”最后他说,“没人能在他面前有秘密。”
“你……好自为之吧。”
栾檀神情微怔,刚要开口,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极其惨烈的尖叫声。
“……极乐鸟!”傅诚立即反应过来,不顾腹部的伤口,大跨步朝声音来源处赶去。
栾檀却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在原地停了停。
昏暗的走廊里,他遥遥地注视了一会对方的背影,忽然觉得十年真快,一晃眼就过去了,一切的一切仿佛还都发生在昨天。
可无常世事也早把他们变成了陌路人。
“对不起。”
良久,栾檀低声说。
傅诚从楼上赶到极乐鸟所在的房间门口时,闻缜正在想办法把南廷从水箱里抱出来。
水箱太高,南廷的重心也很高,他只能抱紧南廷,将他从水箱里一点一点拖出来。
南廷却以为是对方抱不动他,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减肥了?”
他在脑海中搜寻出了一个241总是挂在嘴边的词汇。
闻缜:“……”
他一下笑了起来:“南廷,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别的人鱼——减肥?谁告诉你应该减肥了?”
南廷却一下警惕起来,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其实没怎么见过同族这件事。
他连忙“嗯嗯”了好几声,说“不减了不减了”,试图把话题引开,又搂紧了对方的脖子,避免自己从闻缜怀里滑出去,摔到地上。
一抬眼,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正神情复杂地站在门口的傅诚。
傅诚:“……”
南廷:“……”
南廷被对方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摆了摆尾巴,结果忘记自己已经不在水里,尾巴直直地拍到了闻缜的腿上,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啪”。
闻缜嘴角微动:“宝贝,你拍疼我了。”
“……”南廷更加无地自容,“对不起。”
傅诚:“……”
傅诚:“极乐鸟呢?我刚刚听见了它的声音。”
“那里。”闻缜朝垃圾桶的方向看了一眼,“需要的话,你可以自己把它捡回去复命,反正你们管控局也爱收垃圾。”
“……”
傅诚强忍着骂回去的念头,走过去,然后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一团黑色的焦炭以及无数细小的灰烬。
“南廷解决的。”闻缜在他身后又来了一句,“他可比你厉害多了。”
傅诚停在原地,有点想一巴掌挥在对方脸上,或者拍在自己头上,让自己清醒一点,记住自己并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还没想好到底应该打谁,眼前的两人就已经转身,准备朝来时的方向离开。
“等等。”傅诚在后面叫住了他们,“我有一个问题。”
闻缜停住脚步,语气稍微有些不耐:“怎么?”
傅诚咬了咬牙,像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三年前,发生那件事的那天,在南克罗拉州,和你待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他问。
“嗯?”闻缜语气中的不耐一瞬消失,他抱着南廷转过身来,露出兴味盎然的神情,“你们谈过了?你老师没告诉你吗?”
傅诚皱着眉头:“到底是谁?”
“有求于人还态度这么差,傅队长,你的脾气该改改了。”闻缜说,“不过栾檀居然没有告诉你那个人是谁?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是想保护你,真感人。”
傅诚心里一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闻缜淡淡道,“要是你权限足够,可以去翻看一下那天的资料,7月17日,对吧?看看那天你们最高长官的行程是什么。”
“不过我猜你没那么高的权限,所以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们开始跟踪我的时候,我刚刚从家里动身,准备去南克罗拉州见一见你们尊敬的池先生。”
南廷差点从他怀里摔下去。
他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用疼痛提醒自己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要有过度反应。
傅诚的表情就像是被一道雷劈在了头上。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很多话,可最后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闻缜说,“他去那里办事,我去找他聊几句天,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南廷:“……”
能把“找对方的麻烦”形容成“聊天”的,大概也只有闻缜了吧。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傅诚会那么惊讶。因为这的确是一件经常发生的事。
三年前……他们在说那次追捕行动吗?
那次行动和池有什么关系?他不记得当时的资料记录里有池相关的部分。更何况南克罗拉州离他们的基地有足足八千公里远,池到那里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