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软,燕鸢便能将槲乐放了?
“就是……”燕鸢顿了顿,正色道。“我生气的时候,你便说几句好听的给我听,哄哄我,我高兴了,便会善待你。”
玄龙别过脸,闷闷道:“我不用你对我好。”
全然抗拒的姿态叫燕鸢一股火气从心底窜上来,变了脸色,“你别不识……”
玄龙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燕鸢低头看去,原是自己握得太紧,抓疼了他的手。刹时清醒过来,松了几分力道,捏着他掌心轻轻揉了揉。
“好了,我知晓你身上痛,心情不好,不与你计较。”
“先吃些东西吧,是虾仁玉米粥,清甜爽口,你应该会喜欢的。”
燕鸢从宫人手中的托盘上端起碗,粥是先前就吩咐宫人准备好的,放在小厨房的锅中热着,玄龙醒了随时可以吃。
他若是想对人好,便可以是极好的,若是对人差,那也是至极的差。
燕鸢挥手退宫人,舀起一小勺粥放到唇边吹了吹,小心递到玄龙唇边:“张口。”
他背上伤太重,起身定会牵扯到伤口,躺着吃兴许反而舒服些。
玄龙侧过头在殿中寻了一圈,没见到想见的人:“……槲乐呢。”
燕鸢眉头微蹙,很快松开:“还在牢中。”
玄龙冰绿的眸缓缓转向他:“你说过,我拔了鳞,便放他。”
傍晚的时候燕鸢特意沐浴梳洗了一番,脸上清理过,此时看来精神气爽,仍是从前那般俊美且游刃有余。
“先吃粥。”
勺子往玄龙紧抿的唇逢中递了递,些许汤汁落在嘴角,滑过脸颊。
玄龙吃力地开口:“我要见……槲乐。”
燕鸢压着心中不爽,取出衣襟中的帕子给他擦干净脸,随后重新舀了一勺递过去。
“好,你吃完我立马放他。”
玄龙与他对视须臾,确认他不像是说谎,这才徐徐张了口。
昏迷太久,舌苔都是苦涩的,吃什么都没有味道,燕鸢虽是吹过粥再喂进玄龙口中,但喂得急躁,那粥入喉的时候还是烫的,很难下咽。
玄龙并不声张,安静地吃着,眼角烫红了些许,没吃几口便呛得剧烈咳起来,咳出一手的血。
后背的伤口好像裂开了,疼出了一身冷汗,玄龙手背抹过唇角血迹,合着手掌想将手藏到身侧,被燕鸢一把抓住手腕。
“怎会这样?……”
鲜红的液体从玄龙指缝里渗出来,滴落在锦蓝色的被褥上,燕鸢将碗放到床沿木板上,强硬地分开玄龙的手,整个人都愣住了。
“为何会咳血……”
“你受得不是外伤吗?”
玄龙平躺着,脸朝着床里侧,从燕鸢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右脸上那块狰狞的疤痕,在烛火下难掩突兀。
“你说话!”燕鸢低吼道。
“粥,太烫了。”玄龙淡声回。
燕鸢眼神晦暗:“你方才为何不喊烫。”
玄龙没回他,动也不动,像是又要睡了。
燕鸢掏出帕子,将他掌心的血迹擦干净,雪白的帕子成了艳红色,泛着淡淡冷香,漂亮得不得了。
擦完了将帕子放在一边,重新拿起碗,语气放柔了些。
“再吃些。”
玄龙没反应,燕鸢站起身看他,发现他双目闭着,已经睡着了。
过分安静的样子叫燕鸢害怕。
刚被送出宫的花娘连夜被召了回来。
侍卫闯进宅中的时候花娘正和她两岁的女儿在吃饭,乌压压的人吓得小姑娘直哭,花娘怕自己有去无回,女儿在这地方会活活饿死。便将女儿一同带进了宫,到乾坤宫的时候,宝宝已窝在她怀中睡着了,粉白的皮肤,垂着淡粉的睫毛,小鼻子微微煽动,精致得像个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见燕鸢直直盯着她怀中的小人儿,花娘警惕地将宝宝紧了紧:“……你又要干什么。”
燕鸢收回目光:“他今日咳了血,你别告诉我,拔鳞会咳血。”
“他到底怎么了。”
给旁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去接花娘手中的孩子。
“先给他诊治,我不会伤害你和你女儿。”
确认孩子不会离开自己的视线,花娘松了手,她走到床边,用灵识给玄龙诊了脉,几息之后,收回手道。
“是积郁成疾。”
燕鸢皱眉:“积郁成疾?”
这种病倒在人族身上常发生……妖也会积郁成疾?
花娘垂着眸,望着玄龙了无生气的面容,轻声道:“嗯……因为阿龙心情不好。”
“你对他好些,便能不治而愈了。”
其实哪里来的什么积郁成疾,不过是因为灵魂之力衰退得太厉害,连带着身子都开始加速衰弱,他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了。
若燕鸢待他好些,好好地养着,不要总是欺负他,叫他受那些本不该受的苦,玄龙兴许还能多活些时日,但再久,也不会超过一年了。
“你最好不要说谎,否则你绝对会后悔。”
“……我没有说谎。”花娘低声道。
燕鸢见她神色并无异样,暂且信了:“是否要开些药?”
花娘摇头:“不必,你每日让他开心些,便好了。”
燕鸢弯身抓起玄龙冰凉的手,放进被褥中:“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