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鸢抬头:“怎会找不到?”
“可是宫里有手脚不干净的人?”
宁枝玉摇头:“应当不会……那簪子比起其余的物件,并不算值钱,可能是我放在身上,出去走动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燕鸢顿了顿,继续低头给他擦拭湿发,柔声安慰道:“掉了便掉了,哪日朕出宫,再重新买支一模一样的来送你。”
宁枝玉出神道:“可是重新买的,还会是原来的样子么?……”
燕鸢抬头看着镜中人清雅苍白的面容,笑了笑:“只要是朕送你的,便是原来的样子。”
宁枝玉笑了:“嗯。”
此时黄昏还不算太冷,趁着这时辰沐浴,不容易冻着,给宁枝玉擦干头发后,燕鸢抱着他往床边走。
宁枝玉圈着燕鸢脖子,靠在他胸口,唇角带笑:“我自己能走的。”
“朕愿意抱着你。”燕鸢的吻落在宁枝玉发间,鼻腔里涌进一阵清淡的香味,那香味令他眉头略微拧了拧。
好像不是想象中的味道。
近日他时常在梦中与那个男人相见,却不再单止于那惨烈的场面,他梦见男人似乎是受了伤,于是他不论作何地都抱着他,乐此不彼。
对方身上有着令他痴迷的香味,在梦中,他总喜欢趴在男人身上蹭来蹭去,嗅个不停……
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压下心中的怪异,燕鸢将宁枝玉轻手轻脚地放到床榻上,直起身时,宁枝玉抓住他的手臂,“阿鸢……”
这是一个很显著的,邀请的姿态。
燕鸢倾身凑过去吻了吻宁枝玉的额头。
“乖,你今日午后都未睡过,定累了,快休息吧,等到了晚膳的时辰朕过来陪你。”
“你的药引用完了,朕得去帮你取。”
去何处取,自是去乾坤宫取。
宫里那么多奴才,用得着燕鸢亲自去么。到底是去取龙鳞,还是借取龙鳞的机会和玄龙见面?……
宁枝玉白葱般的双手圈上燕鸢的腰,“我听宗太医说,这世上有种生子药,服下之后……男人便可孕子。”
燕鸢诧异道:“有这种药?”
宁枝头清润的双眸望着他,耳尖泛红:“嗯。”
“你想不想……与我有个孩子。”
燕鸢抬手覆上宁枝玉缺乏血气的脸:“你这般弱的身子,哪里承受得孕子之苦,你又不像玄龙,有万年道行,怎么折腾都没事儿。”
“傻阿玉,一切等你的身子好了再说。”
“朕可不舍得让你受苦。”
宁枝玉双唇蠕动:“可是……”
“乖,快休息吧。”燕鸢温柔地打断他,掰开宁枝玉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掀开旁边的被子给他盖上。
宁枝玉躺在床上,望着燕鸢离去的背影,眼圈逐渐红起来。
他的悲伤,栖息在他体内的魔尊是可以感觉到的。
那嘲讽的声线无情地响起。
“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你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他还无动于衷,你可真是失败。”
“至于么……要本尊说,你将这皇后的位置坐牢便可,将那么多真心交出去,简直愚蠢至极。”
宁枝玉目光空洞:“你没有爱过……你怎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你怎知道本尊没有爱过?!”对方忽得有些气急败坏。
“……本尊在世时,身边魔妃有不下百个,向来是那些魔要死要活地爱本尊,本尊才懒得爱别人。只有没人爱的人,才需要这般费尽心力地去讨旁人欢心。”
宁枝玉合上双眼,懒得再搭理他。
燕鸢出门的时候正撞上燕祸珩,后者一袭蟒袍,头带银冠,目光如同深潭般不起波澜,两人对视片刻,燕祸珩单膝跪下行礼。
“臣参见皇上。”
燕鸢居高临下地倪他,冷淡道:“何事。”
燕祸珩背脊直挺,头颅低垂,沉稳的声线不疾不徐。
“臣年岁已到,该是取妻的时候,今日特来恳请皇上赐婚。”
“哦?”燕鸢勾起唇角,来了几分兴致。
“你看上了哪家的高门贵女?”
他倒要看看,燕祸珩狼子野心,如今百万兵权在握,准备和哪位朝臣结亲。想必对方的身份肯定不低,才能强强联合,助他撼动朝纲,改朝换代。
燕祸珩缓缓抬头,毫不避让地对上燕鸢玩味的目光:“那夜保和殿长廊寥寥片刻相会,臣便对那人朝思暮想,不能忘却。”
“臣要娶,寒泊,为王妃。”
燕鸢笑容有瞬间的凝滞,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你何时与他相识的。”
若说上辈子,你可相信?
燕祸珩沉默须臾:“很久以前。”
燕鸢单膝蹲下,注视着那双狭长的黑眸,凑到燕祸珩耳边用唯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皇兄可知,那是朕榻上脔宠……从里到外,都被朕干了遍。”
燕祸珩目光暗下:“知晓。”
燕鸢尖笑一声,松开他站起身:“皇兄何时有穿破鞋的爱好了?”
燕祸珩:“若遇良人,其余,都是虚。”
燕鸢牙关紧咬,眼底暴戾逐渐泄露出来:“燕祸珩……你找死。”
“朕的破鞋,即便不要……也轮不到你来穿。”
燕祸珩抬起古井般沉冷的黑眸:“若臣,用百万兵权来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