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她也的确将世人从危难中解救。
他看着她,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向着她来的方向,艰难迈出一步。接着,第二步,第三步……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疾。
而对面的人也与他一般,越走越快,越走越疾。到了最后,已经跑了起来。
破碎的裙摆被风带起,她如一只红白相间的蝴蝶,在疾风中翩翩起舞,撞进了他的怀里。
陆离一把抱住她,紧得不能再紧。
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感觉到了怀里人的气息,是那么鲜活,带着生离死别的惊悸,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不需要言语,他已经感受到了她的一切。
“你没事吧!”两个人异口同声。
二人相视一笑,又一同说了句:“我没事!”
然而容蕊却挑了眉,从他怀里出来,要绕到他身后:“你之前伤得很重,都晕过去了,怎么说没事?”
陆离双臂空空环了一圈,拦住不让她看自己背后的伤势,嘴上道:“不过是看着吓人,养些时候就好了。”
容蕊知道没他说的那么简单,但也不敢再强行查看,怕反而牵动了他的伤口。
正这时,旁的人也都凑了上来。
周均一马当先,踮起脚越过陆离,对容蕊竖起大拇指:“可真有你的!令仪真被干掉了!”
容蕊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她有些怀疑令仪能这么顺利被杀死,不只是因为她。
但这事情可以容后再议。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到住处,好好休息一下。
这时,冷玉推着轮椅行了过来,对容蕊和陆离,也是对众人道:“令仪虽身死,但魔气一时难以消除。还请诸位少做休整,待三日后,再与各位道友一同议事。”
他话音刚落,另外一道女声响起:“那还请冷玉掌门,把之前的事情也与大家说清。”
人群向两边散开,李缘君走了过来。
周均惊到:“前辈,您怎么……”
他话没有说完,但众人都看到,李缘君原本乌黑的长发变成了白色,那是修为耗尽的象征。
容蕊有些担忧的问:“还好吗?”
李缘君倒并不在意,安抚地笑道:“好得很。”
容蕊见她虽然青丝成雪,但容色依然不减。反而因白发而更显妖媚。心下稍安。
又看她盯着冷玉,冷笑着问:“你设归一阵法吸取大家灵气的事情,总要有个交代。”
“什么,竟然是掌门设的邪阵!”有人懂得一些阵法的,自然知道归一阵法是什么,又想到方才自己灵力被吸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却并不相信冷玉会做这样的事情。
然而冷玉并没有像众人期待那样做出辩解,反而是点头:“没错,我会一并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这便是默认了吸取灵力之事!
人们一时目瞪口呆,竟比令仪身死更令人惊讶。
极清宗的长老面色不佳,问冷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冷玉却没有多说,只道:“还由长老暂待掌门之职。”说着又对掌管刑名的长老说:“这几日要麻烦长老了。”
竟然自愿入牢房。
刑名长老黑着一张脸,将冷玉带走了。
看着冷玉远去的背影,众人还有些不能相信。但冷玉已经给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了,那就等到三天后,再做定夺吧。
毕竟最大的劫难已经渡过,众人很快又恢复了兴奋,三三两两,有的迫不及待地与挚爱之人互诉衷肠,有的帮着受伤的人疗伤,还有的开始着手重建被魔物破坏的房屋。
在众人惊讶于冷玉布设邪阵的时候,容蕊和陆离已经悄悄离开了人群。
他们两个并肩而行,看着已是黄昏的夕阳,发着不冷不热的光。
这一天,是那么的漫长,漫长得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时刻;这一天,又是那么的短暂,短暂得他们连话还没说上几句。
所有的人都在前面,这通向客院的小路空无一人。陆离慢慢牵住了容蕊的手,忽然对她道:“这里落日的风景,倒是不错。”
道边是竹林,将红日衬得带了些苍翠之感。微风轻轻拂过,似在低头耳语。
两人的影子映在小径上,不分你我。
这是末日后的黄昏,看上去与以往千万年间的黄昏无有不同。
但似乎又确实有些不同。
容蕊抬首,笑望陆离:“想来明日的日出也不错。一起去看吗?”
陆离垂首,用自己干净一些的左手擦了擦她的面庞,深深地凝望着她:
“好啊!”
末日后的第一个黄昏,末日后的第一个日出,他们都会一起欣赏。
还有以后的无数个日出日落,也都会映在他们的眉间与心上。
(正文完)
番外(一)玉有瑕
番外(一)玉有瑕
冷玉被师父领回宗门的时候,不过才六岁。
师父发现他的时候,自己正蹲在拿石头盖住的枯井里,捏着老鼠的尾巴准备吞下去。
他已经不大记得自己的家在哪里了,只是记得当时自己一家被妖邪灭门,他的家人让他跳进井中,用大石挡住了妖邪,他才逃过一劫。
可他的家人却也忘了,他一个六岁稚童,根本推不开那般重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