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幻一把推开她,力气非常大,让她一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木木子不住地流眼泪,颤声道,“你已经走火入魔了,快住手吧……我求你了,阿幻。”
慕容幻张开手,冷笑道,“我已经百毒不侵了,很快,就会杀到长安,杀光你们汉人!”
“不,别这样,我求求你……”木木子拉着慕容幻的衣角,哭着道,“你醒一醒,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吓人吗?”
慕容幻静了片刻,道,“你来的太迟了。”
“阿幻!”木木子仰头看他,秀美的脸上泪痕交错,道,“你跟我走,我们回鲜卑神山,去北疆以北,不要在回来了,你听我的,当我求求你了。”
慕容幻嘴角牵出一丝僵硬的笑,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因为药物的作用,变得极其扭曲,他道,“你若还想活着,这时候求一求我,我会让你活着看到汉人全部死光的那天,你若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木木子心口一阵抽疼,疼得她无法呼吸,她注视着慕容幻,眼睛里噙满泪水,满是乞求的意味。
慕容幻面无表情,抽出角落里的一柄剑。
木木子低下头,绝望地闭上眼,泪珠滚滚掉落。
从前,在仙封修炼的时候,慕容幻都听她的,有时候偷偷下山给她买烧鸡,一块块撕碎了留给她吃,有时候奉师父命令出岛采购物资,回来时候会给她稍上七七八八的物品,木梳子、发簪、脂粉盒,每一样都是特意带给她的小惊喜。
他会吹羌笛,只不过都是鲜卑人的曲子,没有汉人的婉转动听,木木子便教他汉人的曲子,后来慕容幻学会了《蝶恋花》,学会了《长相思》,常常夜里在岛上吹给她听。
那时候将离还没收其他弟子,木木子就是他们的小师妹,她比慕容幻长了两岁,可排行在末位,师父、师兄们都疼她,念她一个女孩子从京城远道而来,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给她。
即便后来几年,曲霖霖、司马越、岚月也陆续拜入了将离门下,她所得到的宠爱仍不亚于其他几个师弟师妹。
那年她回京城,木相收了寇家的彩礼,安排她与寇家长子寇严青成婚,她虽然不同意,但在父母亲的劝说下,终究还是坐上了花轿。
那天长安城街道上,挤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唢呐声,鞭炮声,人群的欢闹声,将她完全淹没。
就在一阵阵吵闹声中,她听到了熟悉的羌笛声,吹着汉人的曲子。
泪湿罗衣脂粉满
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
人道山长水又断,萧萧微雨闻孤馆
惜别伤离方寸乱
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
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花桥抬到了寇府前,曲声未消,木木子再也克制不住,跳下花轿,抢了寇严青的马,追着那吹羌笛的人,离开了锦城。
这些年来,她背井离乡,跟随慕容幻在北疆以北东奔西走,却从未回头去看,也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只因为慕容幻在她身边,从未让她忍受孤独寂寞。
账里,慕容幻拔出剑,听到外面响动,神色一变,道,“你带人来了?”
木木子抬起头,道,“是师父。”
慕容幻:“他不再是我师父了,我这就去杀他。”
说完转身出去。
“阿幻!”木木子喊了一声,慕容幻却头也不回,离开了。
帐篷外,鲜卑人都拿起了武器,对准了来人。
慕容幻掀帘出来,众人纷纷避开,带着惊恐的脸色看他,都拿不定主意。
除了营地旁边的鬼兵们,他们的目光跟随着慕容幻,坚定不移,忠诚不渝。
岚月穿一身王袍,站在他对面,目光威严,将离与她并肩站着,目光深沉,注视着慕容幻。
岚月看到慕容幻的那一瞬,惊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慕容幻竟是将自己炼造成了鬼兵的样子,彼时他穿一身铠甲,脸色惨白,带着海藻般的绿色,皮肤皲裂,五官扭曲,眼珠都变了颜色,睚眦目裂,看上去格外渗人。
料想从前,他曾是仙封门下第一美男,出了普陀山,包括木木子在内,无数男男女女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如今他竟是自甘堕落,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这就实在让人惋惜了。
她对着慕容幻,哂笑道,“慕容幻在何处,你是谁?”
“魔女,”慕容幻道,“你连哥哥我都不认识了?”
岚月笑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还好意思说我不认识你,你这鬼样子,别说我,就算是木木子,也认不出来。”
木木子从帐子里出来,站在慕容幻身后,满脸疲惫。
慕容幻举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从她身上移开,看着将离,又看向他身后的人,道,“你们都是来杀我的?”
“慕容幻!”冯司南站出来,道,“你在长安杀了我姐,我今天便要取你性命。”
“笑话!”慕容幻长剑一扬,道,“我杀过的人,自己都记不清,你是哪条野狗,也配?”
两人过招,冯司南左手持剑,连刺了三招,都被慕容幻挡下。
他推开冯司南的剑,一刺,一挑,将冯司南肚皮划破。
冯司南失去平衡,捂着肚子,踉跄了好几步,将离稍稍扶了扶他,让他堪堪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