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与上官尧一同归来的弟子们一见这个阵仗,顿时绷紧了神经,他们纷纷看向邵原,比起不食人间烟火的宗主,其实他们私心里更信任的是邵原。
上官尧的面上一派平静,对于这样的场面似乎半点也不意外。
邵原皱起了眉头,站出来说话,“余堂主,敢问你这是何意思?宗主回归,你用戒律堂的刑者相迎,难不成你要以下犯上吗?”
“不敢。戒律堂只罚有罪之人,宗主德高望重,劳苦功高,我等怎敢以下犯上?戒律堂的刑者今日要罚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魔教妖女!”
余堂主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生的魁梧凶悍,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看起来凶神恶煞,不怒自威。
邵原:“我等一行人舟车劳顿,有什么话不如过两日再说。”
“不行!我天道宗净土,怎可让魔教妖女玷污?”
戴着帏帽的林潇站在原地,身旁跟着两名婢女,婢女因为这样的阵仗吓得瑟瑟发抖,可是林潇却仍旧挺直脊背,姿态放松,半点都不紧张惊恐。她悠闲的好像个没事人一样,纵使戴着帏帽看不清表情,别人也能感觉到她的态度。
果然,只见上官尧上前几步,站到余堂主跟前,沉声问道,“那么你想以什么罪名罚她?怎么罚?”
余堂主早有准备,他拿出了一个卷轴,上面零零总总列了林潇十八条罪状,其中包括她与魔教少主勾缠不清,疑似勾引清源宗宗主欧阳赦,疑似杀死商悠然,还有这些年来,林潇在魔教都做了什么任务,杀了哪些人。这些都是这段时间南宫婉费尽心思从那几个魔教杀手的口中套出来的。而其中最严重的一条,就是此次上官尧带领弟子前往魔教,因林潇率领魔教杀手伏击,一共折损了一百八十一名弟子,这些人命,也全都要算在林潇的头上。
这十八条罪状念完,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因为其中任何一条拿出来,都足以至林潇于死地了,现在十八条罗列起来,他们是想怎么处置林潇?
上官尧又问,“那你打算怎么罚她?”
“即刻押往赎罪台,凌迟处死!”
余堂主说完,锐利轻蔑的目光看向上官尧,“宗主,这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酌情减刑的判罚。否则光凭她背负的那些罪孽,怎么可能让她死的这么痛痛快快?她先要挨过十八般刑罚之后,才会被凌迟处死。你身为宗主,当大公无私,以身作则,若你徇私包庇,我戒律堂可是不容的!”
上官尧接过他手中那写着林潇十八条罪状的卷轴,“第一,林潇与舒墨澜,乃是未婚夫妻,此事她并无错处,这条罪状不成立。第二,是欧阳赦杀了商悠然,与其他人无关,况且你有证据能够证明林潇是那位欧阳宥吗?我天道宗定罪,什么时候不讲证据,不讲事实,只凭臆测了?余堂主,你这样如何服众?”
余堂主张口就要反驳,不过上官尧却忽然提高了声音,“第三!”
这一声暗含了玄天境的威压,余堂主不过是中天境,他距离上官尧又很近,所以直接被这一声震得后退一步,吐出了一口鲜血。
在场所有人都齐齐变色,他们没想到上官尧居然会当众对余堂主动手。这么多年来,余堂主冒犯宗主的次数不少,他仗着是前任宗主的心腹,一直都对宗主不怎么恭敬,可是宗主以前都懒得理会他,如今,居然直接出手教训他了吗?
一直都在旁观的南宫婉变了脸色,她快走两步过去扶住了余堂主,然后斥责上官尧,“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上官尧却并不理会她,而是继续用他那包含玄天境威压的声音,逐条反驳林潇的罪状,这种时候,是没人能开口打断他的,所有人都要屏气凝神,运起内力抵抗他的威压,否则稍不留神就会像余堂主那样当场吐血,更严重的可能会被伤及脏腑。
看来宗主这是动怒了啊。
南宫婉因上官尧的境界压制不得不忍气吞声,她胸中气血翻腾,真是气的要疯了。
说到最后一条的时候,上官尧收敛了自己的威压,声音平静的陈述道,“带领弟子去攻打魔教,这是我的意思,他们身死,责任在我。林潇不过奉魔教之令行事,各为其主,她何罪之有?”
南宫婉气的跳脚,根本顾不上什么淑女风度,直接指着上官尧痛斥,“你这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你就是在包庇这个妖女!”
“林潇沦落魔教,全是我之过,当年是我,为了救宗门内的千余弟子,所以舍弃她,把她的性命交到了那个魔头手中。她侥幸未死,在魔教挣扎求生,无论她曾做过什么,有多少罪孽,也全都应该由我背负。所以余堂主,如果你仍旧觉得林潇有罪,那么你就判我凌迟之刑吧,我绝无怨言。”
上官尧说完,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连余堂主也不住的咳嗽起来。
他实在是没想到上官尧居然想要代替林潇受罚。
他虽然不把上官尧看在眼中,觉得这就是个除了武功高强其余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上官尧虽然坐在宗主的位置上,可也不过就是个摆设,他为什么要瞧得起一个大公无私的傻子?连狗都知道护食,可是上官尧却不懂,跟着上官尧这样的人混是没有前途的。所以他才选择投靠南宫婉,因为南宫婉能给他的利益好处比上官尧大的多。
可是他再怎么不把上官尧放在眼中,上官尧也是宗主,天道宗成立几百年,还从来没听说过那个戒律堂的堂主把宗主给凌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