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是李大人要的水煮鱼,您的地归烧羊肉也已经做好了,待李大人吃完以后便可以拿上。”
“真真是多谢方姑娘了,在下的祖母 * 昨日尝了方姑娘的地归烧羊肉以后,不仅面色红润了许多,连食欲都好了不少,”李文涛说起美食来,简直是滔滔不绝,“那地归烧羊肉,在下好不容易在祖母口中抢下来了一碗,那滋味,啧,真真是极好的。”
“那羊肉绵软,不仅吃不出一点儿羊膻味,还入口即化,更别提那药膳里,一点儿药味也尝不出来,喝上一碗,一觉起来浑身冒汗,在下感觉今日的精神头儿都好了不少……”
沈宝珠听着二人相谈甚欢,心中可不是滋味了,打断了二人,道,“方姑娘怎么回事,明明是我先来的,怎地偏偏只和李公子一人说话,难道他来便是客,我来却不是客了吗?”
“沈姑娘,”方知鱼便头看向沈宝珠,似笑非笑,“您的菜早就上了桌,只是我看您似乎也无心品尝美食吧……”最后一句话音调拖得老长,生怕人家听不出她那话中的言外之意。
沈宝珠一心扑在李文涛身上,哪里顾得上自己的桌上上没上菜,眼下回过头,果真看见自己方才坐着的桌子上满满地摆了一桌菜品,还腾腾地冒着热气,甚至隐隐约约可以味道各种菜色混杂的香气,怎一个尴尬了得。
李文涛这回终于开了窍,想起眼前这沈宝珠是宣平侯府的姑娘,虽然脑子看起来不太好使,但自己与他父亲同朝为官,算起来也算是她的长辈,还是要稍微照料照料,主动解围道,“看来沈姑娘也很喜欢方氏食肆的菜,竟点了那么一桌子,方氏食肆的菜确实好吃,上回在下来此吃了这么一桌,都撑的不行,沈姑娘果然好食量。”
沈宝珠的脸色红了白,白了红,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李文涛是在帮自己解围还是在嘲讽自己食量大,一时之间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自小被抱错,在农家长大,回到侯府以后不知道被汴京城的贵女们嘲笑了多少回,心中一直憋了一口气,非得要攀个高枝让她们好看,而眼前这位李文涛李公子,便是其中一个人选。
李文涛论起身份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权贵,但人家祖父是清流之首,下面的弟子遍布汴京朝堂的各个角落,而他本人又是金科状元,眼下虽然被放在礼部,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是沈宝珠早早就挑好的夫婿人选之一,她自然是不能在这位李公子面前作出什么让他厌恶的事情。
沈宝珠讷讷开口,“我……我确实爱吃方氏食肆的菜……只……只这回点了这般多,并非是……并非是小女子一人吃的,这些……这些都是要带回宣平侯府给我爹娘吃的……”
“哦,既然这样,菜已经做好了,沈姑娘便快带回去给侯爷和侯夫人罢,这菜味道虽好,但还是要趁热吃才妙,”说完,又扭过头,继续吹起了方知鱼的彩虹屁,“方姑娘,这松茸炖鸡的滋味 * 也实在是妙啊……”
沈宝珠讨了个没脸,又不好在李文涛面前发作,只能转头回到座位上,一边走还一边瞪了一眼身旁的丫鬟,没好气道,“没听到李公子说的吗,这菜要趁热吃才好,也不知道提醒本小姐,差点儿误了事。”
“还不赶紧将东西装好,回宣平侯府!”
……
……
待送走了用餐的食客以后,方氏食肆的几人才得以休息片刻。
方知鱼从小厨房端出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地归烧羊肉放在了范凛面前,温声道,“店里事忙,自你来了店里以后便一直没有空闲,我瞧你近日心情不佳,这地归烧羊肉是那李大人说喝了以后让人心窝子都暖了,我听了便给你留了一碗。”
地归烧羊肉这道菜,用了许多名贵药材,所以暂时只供了李文涛一家,就没有再多做了。
范凛也忙了一日忙得晕头转向,眼见着方知鱼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热汤上腾腾的白气,不知怎的竟感觉这白气入了眼,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谢谢方姑娘,”他声音有些哑,说了一句话以后忙住了口,为了掩饰心中复杂酸涩的情感,连忙端起了汤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那汤煮了许久,味道都入了汤里,他舌头灵敏,不过一口就尝出了里头加了当归、生地等药材,羊肉特有的味道和药材的味道因着干姜和其他调味很好地调和了,做菜的人厨艺不算好,但好在食谱对于各种食材的配比十分精妙,将这汤的味道和功效尽可能发挥到了完美。
曾几何时,他家酒楼还在时,他爹也会在做完客人点的药膳之后,给自己留下一碗。
第21章 地归烧羊肉 下 愿不愿意跟着我学习厨……
范凛一向都是个比较寡言的人,自从亲眼见着父亲被人气死,母亲郁郁而终以后,便愈加不爱说话了,可看着这碗尚且还冒着热气的羊肉汤,感受到舌尖上的咸香味,他的喉头忍不住滚了滚,第一次有了想要向着第三人倾诉的欲望。
也许也不仅仅是因为这碗羊肉汤,可能是那一日,见着方知鱼愿意冒着风险收留下徐家祖孙二人,也可能是在更早之前,方知鱼表露出信任,倾囊相授,让他终于在父亲走了以后,入了厨房。
“方姑娘……”再一开口,范凛已经的嗓子已经是酸涩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