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起袖袍一挥,在她头顶轻轻挡了一下,将一封信拿了下来。
阮潇好奇地拿起了面前的一封,仔仔细细地拆开来,将薄纸一抽、一翻。
她不由伸长了脖子,漆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二、二十万金?”阮潇咋舌道。
盛云起则显得风轻云淡,眼神仿佛在说“小意思”。
他抖了抖自己的那张。上面赫然写着——
三十万金。
没错,今日是这个月偃甲兽竞价的最后一天,这上面给出的便是一台偃甲兽的价格。
“会不会是写错了呀?上回霜华宫不是才出价一万金吗?”阮潇皱起眉,索性将面前的信封全都一一拆开来。
然而里面的金额一个比一个大。
其中最高的是一张来自雍州金氏,竟然出到了五十万金。
盛云起悠哉悠哉地将面前的信纸一字排开,叹了口气:“这还多亏了那位天涯居的孟掌门。”
自那夜在黎原峰的观宝楼中被偃甲兽救出,孟溪对此是念念不忘。甚至连伤势痊愈后都强行在宴月峰赖了几天,还专程想上门道谢,借机询问偃甲兽的事情。
得知了暮朝峰的拍卖规矩之后,孟溪虽说面露遗憾,却也十分理解。
他当场并未多说什么,带着弟子们打道回府。
但天涯居一门门众甚广,又是修真界与江湖交杂之处,三教九流汇聚,论起八荒四界的种种变动,鼎盛之时不输给宴月峰。
或许是孟溪透露了些许风声,很快,“天涯居掌门被偃甲兽所救”一事便传遍了三千仙门。
早先那些被丢掉的暮朝峰产品宣传册,又被人从垃圾堆里翻了回来。
稍有些眼力的仙门早在蠢蠢欲动了,如今听闻此事,便纷纷忍不住出手,势在必得。
更有人开始猜测失传已久的偃甲术是如何重现修真界,又是利用了什么东西才产生了如今的作用。
风声愈胜,流言便会越来越广,甚至愈发离谱起来。
“咱们可得和这五十万金的说清楚啊,”阮潇认真道,“虽说可以保修,但偃甲兽可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
写着金额薄纸透过光线,露出了背面的字来。
阮潇这才注意到,甚至有不少仙门直接下单了净水符。
“他们自己不是都会画吗?这该不会是骗子吧?”
盛云起微微一笑:“奢侈品都能配货,人家略表诚意倒也是不错的。”
甚至那张纸上还特意注明了:此单乃听闻净水符奇效,诚意相求,与偃甲兽的竞价绝无关系。如此月不得偃甲兽,亦请净水符一万枚。
得,直接堵上了阮潇最后的疑问。
瞧,不仅会审时度势,还脑子活络。不愧是修真界。
让阮潇始料未及的是,事情远不止如此。
经此一役,虽说大荒山在修真界的地位岌岌可危,一时间风评毁誉参半,黎原峰弟子丧生之事更是人人皆知。就连已近古稀的同道中人都忍不住唾弃,再悲叹一句“何以至此”。
同时,暮朝峰的名头借着偃甲兽传遍了修真界。
这时才有人想起来:“那个暮朝峰的同尘君,岂不是上星君的小徒弟?那他的徒弟也就是上星君的徒孙?”
一时间,“上星君后人”的传言亦是久传不休。
无数的信笺传到了暮朝峰,堆满了剑坪。
诚如参寥所料,无数同道的信中,提及最多的除了偃甲兽,便是“净心丹”一物。
然而如此大量的净心丹必须要依赖于宴月峰的量产。
在盛云起和参寥经历了数个回合的喋喋不休、掀桌而起、苦口婆心之后,最终达成了六四分成的结局,每一颗净心丹定价十金。
幸好阮潇可以用偃甲兽去采摘无蕊花,否则就动辄上万的产量,就算她和盛云起、息然三个人加起来也干不动这活。
此外,最令阮潇头疼的其实是符文。
目前对外出售的驱魔符和净水符价格都不算高昂,因此修真界中许多道门都想大量收购,甚至还有凡间的江湖门派想方设法买一些回去镇宅。
先前帮忙画符的宴月峰弟子现在都忙着做丹药,无暇顾及。
而西北峰在收了二十个黎原峰弟子之后,秦安时上门讨活,还要求提高价格,不然养不活一个山门的人。
阮潇出于同情,将几个量小的单子交给了他。盛云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将总价高的单子收走了。
以至于阮潇去了一趟大荒山禁地回来之后,发现暮朝峰的剑坪上站满了不同校服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张纸。
盛云起站在最前方,慢悠悠地喝茶。
而息然则端着一个小箱子,冷冰冰地经过了每一个人的身前。等对方将纸投入箱子之后,息然就会发给对方一个号码牌。
阮潇从旁侧混入了人群,还没站稳就被拉住了袖子。
“潇潇!”若若小声地惊呼道。
阮潇略显怀疑地问道:“你们这是来干什么的?”
若若难掩激动:“欸,你不知道吗?今天可是公开……那什么,同尘君说的招标会呢,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同尘君说要秉持着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选择最适合的山门共同制作符文!”
阮潇一梗,神情略微扭曲。她观察了一番,发现大家往息然的小箱子里投的是一枚信封,里头装的是一张现写的价格报表,和一张符文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