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她也看到了远处有个举着硕大针管的医生身影一闪而过, 那医生满头红发,还带了蓝色挑染——和太平间尸体的头部特征完全吻合。
抓住他, 任务就结束了。
她果断提刀追了上去。
按照常理而言,这一刀她无论如何都能够砍中目标,然而当她凌厉一刀砍下去时, 目标却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面前的墙壁裂开了两半。
视线转为透明,在突然朦胧的光影里,她看见了年轻的自己。
没错,是从上局游戏中途就再也没出现过的,小姜玄月。
小姜玄月背对着她, 微微仰头,手里拎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手术刀,刀刃上还在滴血。
她听到对方语调很轻地在问:“阿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没关系的,不管有什么事,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因为你答应过,永远不会骗我的。”
一股强光毫无征兆袭来,姜玄月抬手遮在眼前,待她再放下手时,小姜玄月已经消失了,墙壁也恢复了原状。
那个红蓝头发的疯医生尸体就躺在她脚边,可见刚才她那一刀的确是砍中了。
而齐云肆也站在不远处,正俯身捡起医生被她砍掉的脑袋。
两人对视。
她顿了顿,冷静问他:“你看到了吗?”
她没多说,齐云肆却懂了,他点头:“看到了。”
“我们看到的是同一人?”
“也许不是,我看到的是自己。”
“我看到的也是自己。”
他与她看到的,仿佛都是过去的自己,而过去的他们正在对话。
这样一来,倒分不清究竟是旁观者,还是亲身经历过了。
听得走廊尽头脚步声急促,正有更多的疯护士和疯患者朝这边赶来,鉴于完成任务更重要,也来不及继续聊下去,齐云肆拎着那颗脑袋,紧急示意。
“月月,走。”
两人踩着满地粘稠的血迹,一路乱杀一路飞奔,以最快速度突破重围,回到了最开始的太平间。
齐云肆把那颗脑袋扔给姜玄月,自己反手关门,并利落上了锁。
不出三秒钟,外面就传来了猛烈而此起彼伏的撞门声。
姜玄月走到停尸床前,把脑袋往上方一摆,这算完成了最后一步,集齐了七个部位。
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中间收拢,无论是头部还是四肢,那些血淋淋不规则的裂痕正在自动接合,直至变成一具完整无破损的尸体。
尸体在她的注视里,突然诡异地张大嘴巴,从她角度,能看见尸体的牙齿间卡着一件细长的亮晶晶的东西。
她伸出手去,这东西比想象中还要长,另一端卡在喉咙里,得稍稍用力才能拔.出来。
没错,是与来时那扇门上图案相符的信物。
“找到了。”她对齐云肆说,“我们回去。”
来时的门藏在停尸柜的后面,她刚走了两步,回头发现齐云肆仍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感觉他有话要说,却也没问,只停下了脚步,平静看着他。
门外的疯子们撞击声那么嘈杂,但很奇怪,此刻两人间的气氛,依然显得格外沉寂。
许久,齐云肆终于开了口。
“月月,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姜玄月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她沉声反问:“为什么这么想?”
“我只是好奇。”
“我没有要求你给过任何答案,也没有逼你许过任何承诺,无论从哪个角度定义,你我之间都和‘骗’这个字毫无关系。”
齐云肆笑了,这一笑显得有些无奈。
“其实换句话讲,是我骗不骗你,你也并不在乎。”
“如果你在乎的话,就不该骗我,又或者……”姜玄月思索片刻,风轻云淡地补充,“又或者你可以骗我,但永远都别让我知道,也就无所谓了。”
他似是极轻微地皱了一下眉,而后又恢复笑意,认真点头。
“好,我懂了。”
他跟在她身后,走到那扇门边,注视着她把信物嵌进了门上的凹槽。
在即将推开门的时候,很意外的,姜玄月的手停顿在半空,像是在犹豫。
近在咫尺,她转过头去,深深看了他一眼,话尾如同叹息。
“真不可思议,换成以前,我就算死也很难相信。”她说,“我觉得……我应该是真的喜欢过你。”
*
赵星海和景迪挺着大肚子回到住处,俩人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厕所去催吐。
彼时凌旭已经先行一步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用药水处理自己撑伞时不慎被针雨刮破的脖子和手臂。
他慢条斯理地问:“你俩去干什么了?”
景迪扯着嗓子回答:“去吃卤肉饭了!”
“然后吃撑了?有点出息。”
“听听你他妈的说的是人话吗?!”赵星海简直要被气死了,“八碗卤肉饭加一盆油泼面,盛猪食的容器也没那么大个儿,还不知道是用什么玩意儿的肉煮的,你给我吃一盆试试!哕……”
凌旭淡定询问:“需要酸梅汁吗?我看冰箱里有,倒两杯。”
“我要!”景迪很感动,“凌哥现在真是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话多了也会关心人了,本来就长得帅,这样以后谈恋爱就更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