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搂我腰。”
“?”他深感震惊,“我是挺想搂你腰,但那样我就不能开枪了啊。”
“你自己想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摩托车已经化作一道虚影,如离弦之箭消失在了原地。
真正的勇士,不会被细枝末节所困扰。
*
凌旭去的是第八层冰山地狱,他被封在超市的冷冻库里,光线极暗,要从货架和角落里找到88片拼图才能合成门上的图案,几乎要冻得截肢了。
当他终于回到十九层的住处时,发现赵星海和景迪居然是最先回来的,两人正瘫倒在沙发上挺尸。
景迪一看见他,惊讶起身:“凌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冻的。”
“啊?”
赵星海猜出了个大概,忙把沙发上的毯子扔给他,转身走向厨房。
“你该不会是去的第八层吧?任务多多少少都和那一层的地狱背景有点关系。”
“对。”
“那你等会儿,我给你煮碗姜糖水,我看冰箱里好像有生姜和红糖——警笛儿喝不喝?”
“喝!”景迪高声答应着,转头一本正经和凌旭感慨,“赵星海真贤惠,在监察局工作真浪费他的贤惠属性,他应该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凌旭裹着毯子坐在她对面,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一张俊脸,此刻就显得更冷。
尽管他说出的话,与这过分严肃的模样不太相符。
他说:“谁跟赵星海过安稳日子,你?”
景迪愣了一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昨天都说要嫁了。”
“那不是说着玩呢吗?赵星海也不可能当真啊!”
“他肯定当真。”
“……啊?”
凌旭不紧不慢重复:“他肯定愿意当真,只有你自己不想当真而已。”
“……”
“除了你自己,局里随便揪出一个人,都知道他暗恋你。”
齐云肆明恋姜玄月,赵星海暗恋景迪,这是时空监察局内不必公开的秘密。
纵然大大咧咧如景迪,乍一被人当面挑破真相,也难免有点傻眼。
她支吾着,正欲说点什么暂时岔开这话题,谁知还没开口,客厅大门就又被推开了。
姜玄月和齐云肆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身上都有不少擦伤,倒是不太严重,最严重的是姜玄月颈侧一道狰狞血痕,有点类似灼烧的痕迹,血染红了卫衣领口,触目惊心。
那是刚才她看见镜中的白衣人要朝齐云肆开枪,临时驾驶摩托车紧急甩尾,将齐云肆的位置让开,子弹就从她颈侧擦过去,再差一点点就能要她的命。
景迪大呼小叫:“天哪月姐,卧室里有医药箱,我去给你拿!”
“不用了,我卧室也有。”姜玄月淡定制止了她,“我自己来。”
凌旭目送姜玄月上楼,又见齐云肆神色不太对劲,若有所思。
“她是为了救你?你俩去干什么了?”
齐云肆沉默片刻,略显阴郁地看了他一眼。
“去徒手爬摩天轮了。”
“……”
*
姜玄月没让齐云肆帮忙,自己回屋取了消炎药膏和纱布,把伤口包扎好了。
不得不承认,越是在这种时刻,她越不想单独面对他。
就算她明知道他会内疚,关于她的事他总是习惯性内疚,哪怕并不是他的错。
保护他并不是她的责任,就像保护她也不是他的责任一样,可那一刻来临了,人只能凭借本能做选择,哪有思考的余地。
她的本能给了她答案,这没法解释,她也不愿再去多想了。
每一夜的电梯只开启一次,当五人三组的任务全部完成,电梯自动封锁,要继续完成,就要等到下一夜。
所以接下来是他们的休息时间。
……
姜玄月并没有睡很久,但破天荒的,极少做梦的她,这一次的梦境却格外长。
而且这个梦,看似画面破碎,却奇迹般能拼凑成完整的故事。
就像是早就存在的记忆那样,被某种难以控制的力量所唤醒。
她睁开了眼睛。
床前一盏台灯光影柔和,她躺在那,无比安静凝视着天花板,只觉心口的一点钝痛,正缓慢蔓延到四肢百骸,再无声无息归于茫然与沉寂。
她双手支撑想要起身,下地时没找到拖鞋,险些踉跄。
颈侧伤口的血,应该已经止住了,她抬手摸去,半晌,重新坐回了床边。
她侧头看了一眼枕边的两把刀,良久,突然取过其中一把,双手用力拔刀出鞘。
银色刀身映出了她一双天生温润秀媚的眼睛,就是这么一双眼睛,既能看惯血海滔天,也能看清残忍前尘。
看得越清,就越痛苦。
她眼眶泛红,终是阖目收刀,极为压抑地叹出一口气,这才离开房间朝楼下走去。
客厅沙发上,赵星海还在熟睡,估计是累极了,没有被她的动静吵醒。
她径直走向厨房,发现凌旭竟然也在,并且正从冰箱里拿酒。
凌旭看见她,倒也没显得多么意外,只平静反问:“你要不要?”
“来一罐。”
他又拿了一罐酒,很随意地扔给她。
两人开了酒,关上厨房门去了阳台,见黎明到来,外面天已经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