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办法救赵星海,倒先来找我?”
“老赵还能坚持一会儿,我主要是挂念你的安全,得确定你平安。”
“你的灯呢?”
“走得急,不小心丢了。”
她点点头:“我替你照亮,你带路吧。”
“好,那跟紧我啊月月。”
他讲话时的语气和笑容,和平日里仿佛也没什么区别。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不远不近的一段路。
姜玄月将左手的那盏灯,稍稍举高了一点。
她缓声道:“你那只兔子我没扔。”
诚然,这是毫无征兆的一句话。
齐云肆身形微顿,他仍是笑吟吟地转头:“你说什么呢月月?这里没有兔子,如果你喜欢,明早我去后山给你抓一只。”
“好啊,那你去抓。”
话音未落,姜玄月指尖已经扣动机关,薄而锋利的钢刀牵着锁链呼啸而去,齐柄没入他的后心。
齐云肆僵在原地,他连血都没有多流一滴,就这么无声无息倒在地上,化成一道灰蒙蒙的青烟,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没错,这是幻象。
偏偏就在幻象被破解的瞬间,姜玄月再次听到了来源不明的对话,比这树林里的浓雾更加飘渺而难以捉摸。
——你要知道,即使身处这样的位置,很多事我也无法决定。
——那你能决定什么?
——我能决定你是否平安。
——可我根本就不在乎去死。
——你不在乎,我在乎,这是如今我唯一在乎的事了。
不过是刹那间的茫然,她的指尖触及未入鞘的刀锋,擦出了一道血口。
鲜血滴落脚下,渗入了潮湿的泥土。
……
而真正的齐云肆,此刻刚刚挣脱藤蔓的束缚,从树顶坠落。
幸好他中途抓住了一根分叉的树枝做缓冲,胳膊被粗粝树皮摩擦得伤痕累累,最终重重摔倒在地。
他躺在那,捂着被勒出青紫淤痕的喉咙,咳嗽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他将回旋镖重新收进怀里,下意识去找之前不晓得丢在哪里的提灯。
而后视线突然亮起,有人居高临下,将提灯递到了他面前。
他诧异抬头,正对上姜玄月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月月?”
姜玄月朝他伸出手:“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赵星海呢?”
“老赵被拖走了!”
“那我们快去救他。”
齐云肆经她搀扶迅速起身,他能感受到她冰凉的五指回拢,握住了自己的手指。
他愣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莫名复杂:“谢谢月月,还是你对我最好。”
“所以你要念着我的好。”
半晌,他薄唇微抿,很不易察觉地笑了。
“当然,我永远都念着你的好。”
他倾身向前,作势要拥抱她,却在她靠近自己的一瞬伸手入怀,回旋镖的镖刃滑落掌心,横划过她的颈侧。
这一下又准又狠,几乎把她的脖子直接削断。
他面无表情注视着她倒在自己脚边化成轻烟消失,语调下沉,轻蔑之情显而易见。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冒充月月?”
第24章 乱坟岗 你感受到我沸腾的热血了吗?……
赵星海被藤蔓缠住脚腕, 一路拖行了很远。
所幸他在晕眩之中仍能保有清醒底线,聪明的大脑也还在运转。
他及时双手环抱住一颗足够粗壮的老树,顺势把藤蔓绕上树干, 借此卸力并顿住身形。
他咬紧牙关,拼了命和那股力量抗衡, 期间他甚至感受到脚腕处传来了骨骼的脆响, 剧痛侵袭, 他怀疑自己的踝骨被勒折了。
幸好关键时刻有神兵天降, 齐云肆及时赶到,将束缚着他的藤蔓当场斩断。
藤蔓簌簌缩回了黑暗深处,赵星海一松手躺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齐云肆紧张扶起他,双手抓着他的肩膀拼命晃, 把他晃得像是风中飘零的树叶。
“老赵!老赵你没事儿吧?我们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你可不能丢下我独自离开这人世啊!”
“……别晃了, 想吐。”赵星海有气无力, “还没死呢,就是脚好像骨折了。”
齐云肆俯身察看, 替他活动脚腕:“疼不疼?”
“疼,但倒是还能动。”
“那就不是严重骨折,等回教堂我给你固定一下, 不过现在我们得先去找月月——树林子这么黑, 月月肯定害怕。”
“……是什么让你得出了她怕黑的结论?她难道不是越黑越兴奋?”
“好了你不要胡言乱语,赶紧的,我背你。”
“背我就不必了,你扶我一把我自己能走。”
于是赵星海像个太后娘娘一样搭着齐云肆的手臂,一瘸一拐往前走, 两人借提灯照亮,绕开前方挡路的塌折的树木枝干,中途还发现了个穿西装戴蓝领结的娃娃,也是目标之一,算意外收获。
然后齐云肆就敏锐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极细微的脚步声,以及鞋底踩上枯叶的轻响。
“谁?”
话音未落,姜玄月就拎着提灯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的脸,神情淡定:“嗯,还活着。”
因为有前车之鉴,齐云肆谨慎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你是月月吗?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