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准备离开。
    老板娘嘴唇张了张，“神明大人……”
    男人淡漠出声，“或许，你是看不出来？”
    他意有所指，无论是这座宫殿，亦或是他，没有半分神明的样子。
    老板娘眸子黯了黯，她忽而抬头，“神……大人，您答应过我的，我帮您解除禁锢，您让他回来。”
    他神色冷淡，轻呵了一声，极尽讽刺意味，“你信神，却没想过做自己的神？”
    他轻易打破老板娘的幻想。
    “我不是神，以后也不会是。”
    “你想要他复生，只有一个办法。”
    “——打破这规则。”
    那道不可违禁、不可触碰的规则。
    如同天道一般的存在。
    老板娘愣了愣，脸色迷茫，“……规则？”
    他没再说话，淡漠收回视线，稳步离开。
    怀中女孩忽然咕哝了一声，他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些，任由她调整姿势，依旧稳稳的抱着她。
    －
    他是boss。
    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经常听到一些自称“游戏者”的人这么称呼他，久而久之，就记住了。
    他差不多也能理解，boss，大概就是世界里最厉害的角色，无所不能，能让所有人臣服于脚下。
    他抬抬手，就能让那些在耳旁聒噪的游戏者消失。
    这场逃生游戏中，他就扮演着这么一个角色，阻止这些游戏者，离开这个世界。
    由他来经历那些黑暗，等习惯了之后，又在黑暗中被这些人打扰。
    他无所谓。
    反正死在这里，也是留下。
    反正，最后也是在恢复安静的黑暗中沉寂。
    无趣又枯燥。
    直到他看到那双古檀色的眼眸，视线分明已经不再清晰，却依然明亮。
    如风中残缺不堪的花，摇曳着，却依旧挺立，绽放着独有的美。
    ——“我可以，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给你。”
    许见川忽然低头，看着怀中女孩的睡脸，恬淡安静，像梦到了什么，咕哝一声，微微蹭了蹭。
    他指节忍不住收紧，将她抱紧了些。
    所谓的系统修正，将出了问题的剧情拨回正轨，让源头npc格式化，清除记忆，收束感情，再灌输新的剧情。
    他轻笑一声。
    完美的处理方式。
    －
    姜思仅仅睡了两个小时。
    很冷。
    她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她迷蒙着眼坐起来。
    头还是剧烈的疼，刺痛。
    她拍了拍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点。
    是怎么了来着……？
    她回忆着。
    好像见到小许了，他有点不一样了，变得更好看了。
    哦对，他还多了双翅膀，羽毛华丽，毛色光亮，看起来就软乎乎，很好摸的样子。
    她还记得，她伸手去摸，却没能摸到。
    小许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摸，还问她是谁。
    想到这，姜思不开心了起来。
    半搭着眼，眼底开始酝酿情绪。
    ——她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华丽的房间内，床纱散落，边缘与地面亲吻，昏暗的灯光，照在床柱缠绕的纱上。
    阳光被窗帘挡住，只透出微弱的暖黄，勉强映出摆设的位置。
    许见川走进房间，就看到女孩呆坐在床上，低着头，默不作声看着床单。
    “怎么了？”
    他弯腰，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掩不去的倦意。
    “睡不着吗？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他手在空中停滞了一瞬，还是缓缓放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
    姜思慢慢抬起头。
    微弱光线足以看清她的脸，她轻轻眨了眨眼。
    点点星光顺势从眼眶中坠落，微微发亮，掉落进银河之中。
    也，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
    时间停滞了大概几秒钟，也或许是很久。
    “别哭。”
    温凉的指尖，僵硬的抚过她的脸，有些笨拙，替她抹去眼角滚烫的泪珠。
    姜思视线模糊，只能隐隐看出人影的轮廓，听到温声的劝，眼泪却反而越流越凶。
    像是要把所有的压抑都哭出来，平日里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这会儿像个小孩子，只顾发泄自己的情感。
    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下一秒，介于冰和水之间的干净气息将她拢了个满怀，温柔的力道轻抚过她的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别哭了。”
    姜思压根不听，自顾自哭了半天，终于累了，停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看向他背后空空的地方。
    半晌，闷声道:“我想摸翅膀。”
    许见川:“……”
    他确实没想到，她如此念念不忘。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他起身离开，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杯热水，以及一条热毛巾。
    折了下热毛巾，敷上她红肿的眼，捂了十几秒，放下，再折，再敷，反复几次，终于让她消肿了一点。
    许见川将毛巾放在一边，端起那杯热水，用了点力量，转变水温到可以入口的温度。
    他将杯壁送到她唇边，“张口。”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温声哄着，让他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