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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上是这么说着,然而动作上却对姜祎成伸出手。这让姜祎成心里有点儿嘀咕,如果在她和简佚单独相处的时候他发病了,可能会影响到云如旌对她看望简佚的风险评估。但是简佚并没有做出什么违反逻辑的举动,他只是拉近了和姜祎成之间的距离,似乎仅仅是不希望他的朋友因为他的异常言语而离开。
    “好,我尽量避开‘那些’词。”姜祎成安慰他道,主动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她稍微有点儿明白了,简佚并不是完全的“精神病人”但也不是装的,他只是会对一些事物的联想产生应激,其中就包括“星际开发集团”。
    然而让她没料到的是,当姜祎成伸手去拍简佚的肩时,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而直接向她抱过来。作为专职的星际探险家,星际开发集团给他在现实世界安排的身体都是较为高大的,而他现在比姜祎成高出一头,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还颇有些压迫感。
    不过姜祎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关系的,我理解您。”
    简佚抱着她停了几秒,而后才放开,略微偏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对不起。”
    按照一般人的逻辑,这个时候就该转移开话题避免戳别人的痛脚了。但是姜祎成打定主意要从成为简佚的朋友入手,获取她这位工作对象的信任,于是故意触及了一下儿这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话题:“您这是怎么了?是有人对您做了什么?”
    她以为这两个问题又会让简佚发作,但是这回他只是有些迷茫地靠着书柜,轻声回答道:“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姜祎成觉得很可能他两年前遭受了那九个集团顾问非法实验的虐待,其中就有舒钰。其实这么想起来,她还是简佚仇人之一曾经的配偶,如果简佚知道了这一点,大概就不会对姜祎成有什么好印象了。
    “两年前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儿,在您从蓝珀回来之后。”姜祎成不得不在这上面闪烁其词,祁旻曾警告过她不能把集团顾问非法实验的事情随意外传,正好简佚也听不得那些具体的词,“但我之前并不知道,那件事儿也与您有关。”
    简佚毫无征兆地靠着书柜蹲了下来,用手捂住了脸。姜祎成以为他又被刺激到甚至崩溃了,但他并没有,而只是轻声重复了一句:“我不太记得了。”然而他后面又有了新的内容,“我只知道……集团,”发出这两个音节似乎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高层的人来找我……他们给了我一种药……”
    姜祎成没有料到,他竟然直接对她说了那些顾问在他身上做非法实验的事情。本来这部分的内容是她不能贸然探究的,可是事关舒钰的罪行,姜祎成无法在此时打断他的讲述:“那是什么‘药’?”
    她以为简佚并不知道,但他对于这个问题却回答得非常坚定:“清神剂。”
    也对,他曾经是类脑体公司研发部的职员,很可能熟知那些地府的违禁药品。
    “您服用了清神剂?”姜祎成连忙问道。
    然而简佚的回答却让她突然丢失了头绪:“清神剂……对我没有作用。清神剂让病人直接面对Meme,可我那时候已经没有‘病’了。”
    他那时候已经没有“精神病”了,这怎么可能?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姜祎成的脑海中闪过,她不由得问道:“您从蓝珀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病’了?”
    “对……”简佚稍微放下了手,微红的眼睛望向俯身看着他的姜祎成,“您其实能想到吧,如果我还有那种一般人以为的‘精神病’的话,又怎么可能能在卡谢社会生活呢?”
    很明显,他现在患有的“精神病”不是一般人认为星际探险家大多都有的“精神病”。换句话说就是,典型的“精神病人”无法与任何逻辑正常的“人”交流,而简佚只是无法和太阳系人类交流,而对与卡谢人交流并无影响。甚至他并不是无法和所有太阳系人类交流,毕竟他跟姜祎成说话时可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的。比起一种逻辑思维的病变,他这更像是严重的应激——在遭遇能引发他应激的人和事物时,大脑保护性地进行自我封闭,用不受控制的胡言乱语排斥那个会引发他应激的东西。
    往轻了说,这就是一种恐怖症①,只不过简佚的症状比那些普通的恐怖症患者要严重得多,而且会让他产生应激的事物也比一般的恐怖症患者要广泛得多。如果这真是一种恐怖症,那他几乎就相当于是“现代社会②恐怖症”了,但凡是跟现代人类社会沾边儿的他都有可能应激,因此和真正的“精神病人”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或者说……甚至显得更严重了?姜祎成突然想起来,云如旌曾经说过,他这次回到太阳系之后病情更严重了。这应当并不是因为他的“精神病”更严重了,而是因为他出现了恐怖症的表现——也就是说,简佚的恐怖症很可能是由那些集团顾问的非法实验引起的。
    但是除了清神剂之外,那些集团顾问又做了什么呢?她能够想象舒钰有可能犯下这样的罪行,也是建立在她有可能认为清神剂可以辅助治疗“精神病人”的基础上。可是倘若简佚当时已经没有典型的“精神病人”症状,她又怎么可能会对他下手呢?姜祎成无法相信舒钰会出于恶的目的去作恶,她觉得这事儿真有必要向祁旻问清楚。
    “您这样儿真是太难受了。”姜祎成向他伸出手,即使现在的姿势可能让简佚能觉得有安全感,她出于尊重还是要试图让对方站起来,“这就没办法治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