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觉得疼大概会直接说出来,然而他也是很有意思,忍着疼不开口反而在底下用左手手指去按右手虎口上的伤口,似乎是想要把伤口按捏合起来。
姜祎成看到他这个小动作,不得不阻止道:“你这干嘛呢?用水擦都不行,你还用手擦?”
“因为很疼啊……”林辰乐微微蹙眉,压低声音说道。
伤口疼是正常的,毕竟组织损伤释放的炎症因子就是会刺激痛觉感受器。如果是刚受伤时肾上腺素释放水平较高而且,血流带走破损细胞释放的炎症因子,那大概会有一段短暂的时间不疼,但是肾上腺素水平降下来之后肯定还是会疼。
之前林辰乐就是验血时扎那么小一个口子都喊疼,现在不疼反而不正常。不过姜祎成对待他还是采取了地球时代的老办法:“疼是正常的,你疼也别用手去摸,越摸越疼。”
其实用水冲冲就不疼了,原理跟大量流血时反而不疼一样,水带走炎症因子之后确实能缓解痛感。但那是地球时代“老人”们基于朴素生物学知识而采用的老办法,对于当代人而言还是略微显得不那么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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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佚家离这家自动服务餐厅确实不远,走了没有五分钟便到了。转过角离着二十多米就能看到,云如旌已经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站在门口儿等着了。
走到门前,云如旌非常礼貌得体地做出了符合AI管家思维方式的建议:“欢迎回来,请您先到门廊更衣室换上干净的备用衣物——”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简佚一把推到了旁边。自动门识别出他的身份,而在他们面前打开了。简佚只是领着姜祎成和林辰乐走进了屋,既没有换鞋也没有做那些消毒的事儿,就直接要领着他们上二楼。
林辰乐看到他暴力推开原本在这儿等着的人,都吓得有点儿懵了:“诶?怎么这样儿……他怎么了……”
姜祎成生怕他再跟简佚起冲突,连忙拉了林辰乐的胳膊一下儿。可简佚非但没有发“病”,反而相当温和地解释道:“不用担心,他不是真人。”
“什……什么?”林辰乐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管人家的事儿了。”姜祎成小声提醒道。
简佚刚往已经停下来的自动扶梯上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对他们嘱咐道:“你们先在下面等一会吧,我拿药下来。”
姜祎成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带林辰乐到他家里的健康管理室治疗——其实仔细想想就能猜到,简佚连自动扶梯都不用,想必对现代技术也一样有排斥心理。
她有点儿担心简佚要给林辰乐用的“药”本身就有危害性,但是从私心上她已经跟简佚套近乎有了如此显著的进展,因为处理个伤口这种小事儿惹到他也是得不偿失。何况林辰乐也就是手被玻璃划了一下儿,只要简佚给他用的“药”不是什么鱼藤酮③氰啊化物之类的剧毒,之后到卫生站处理一下儿也都能救回来。
唉,真的不是她心眼儿坏,实在是二百亿的债太沉重,而简佚给的希望太耀眼……
简佚上了二层,姜祎成和林辰乐站在楼下客厅里,却看到刚还被“精神病人”一把推倒在地的“保姆”云如旌又走了过来。
“您好,姜博士,以及姜博士的同伴。”云如旌非常客气地道歉道,“非常抱歉C131107给您造成了麻烦。”
“没……关系。”姜祎成刚要解释一下儿林辰乐手上的伤并不是简佚弄的,却又觉得其实没必要多说那些,相比之下云如旌所处的风险可比林辰乐大多了,“您怎么样?要不趁现在去卫生站看一下儿吧?”
云如旌虽然身上的衣服干净了,但头上的伤口也没有进行包扎,即使应该清洗处理过了,看着还是有点儿瘆人。林辰乐看着大概也有点儿害怕,但是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他还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也没有贸然开口。
而对于自己今天遭受的暴力,云如旌仍然云淡风轻:“我很好,非常感谢您对我工作的关心和帮助。”
紧接着他又对林辰乐说道:“我注意到您的手上有开放式创口,请问您是否愿意去家用型健康管理室进行治疗?”
云如旌看起来可比简佚像个正常人多了,而林辰乐现在手上的伤大概也是疼得不行,他显然更想跟着云如旌接受现代化专业医学治疗:“那好吧,谢谢——”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二楼突然飞出来一个拐型影子,正好打在云如旌的脑袋上,再度把他打倒在地。而后简佚拎着一个箱子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来,拽起云如旌的脚把他猛地又甩出去两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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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设定时代为解决纸巾掉渣的问题,推测可采用类似无纺布的工艺,用较高韧性的较长纤维制造一次性吸水巾。因为在历史上(即当代)将这种材料称为“无纺布=针刺棉”,而将这种吸水巾称为“棉巾”,并不代表其中含有天然棉纤维。
②实际上目前我国大部分自来水厂出厂的自来水也能达到饮用水级别,但在管道输送过程中会引入微生物和其他离子污染,因此还是不能直接喝自来水。
③鱼藤酮是电子传递链抑制剂,大鼠口服LD50[1]为60mg/kg,而氰啊化钾的大鼠口服LD50为10mg/kg。因此可以估计,即使简佚用鱼藤酮或氰啊化钾溶液对林辰乐的开放伤口进行处理,他因此被毒死的可能性仍然较低。不过对于毒性更强的常见毒素,如黄曲霉素(LD50为0.48mg/kg)、河豚毒素(LD50为0.334mg/kg),用其溶液处理伤口则很有可能导致死亡。并且值得注意的是,黄曲霉素污染对于一些防腐不达标的手工制品而言是相对容易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