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染说话的模样,一如既往的温厚纯良。
他坐到茶桌的旁边,拿出藏于袖中的手帕,自然而然地擦拭掉即将掉落在女孩膝上的茶水。
没有理会无月的后退动作,他继续语调悠扬的地解释:“你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留在瀞灵廷么?五番队七席?真是个笑话,那不过是为了控制你而套上的枷锁而已……”
“你应该也发现了,最近几天在你的脸上形成的白色物体……”
“虚的寄生哪有那么容易清除,你的灵魂已经被改造了,而现在的你不过只是尸魂界为了研究死神的虚化而留下的试验品。”
听完蓝染的话,无月的眼睛睁得极大,震惊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真是可怜啊,被所有人蒙在鼓里……在你接受手术时,护庭十三番队正副队长召开了秘密会议……能力优秀又胆识过人的你,瀞灵廷非常需要,但出于对你被寄生过的担忧又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总队下达了命令——‘一旦虚化,立即斩杀’……你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么?”
男子轻声反问让女孩打了个冷噤。
领会过来的她忽然无力地垂下肩膀,仿佛一直以来支撑自己的某样东西猛然间消失了。
作为死神的她要为尸魂界鞠躬尽瘁,可一旦出现问题就要被联合抹杀。
这种鸟尽弓藏的做法,果真是这个地方的风格啊……
低垂着脑袋,无月感觉自己仿佛遭到背叛,她情绪低落又倏忽哑然失笑,“原来如此……难怪在我醒来之后,遇到的那些正副队长都对我莫名关心……”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朽木、阿散井、吉良、松本的身影。
还有邀她吃饭喝酒的弓亲和一角,位列前席的他们,一定也从草鹿八千流副队长那里知道什么了吧……
明明在初离开之后一度消沉的她,因为旁人的好意,已经打算安安心心地留在尸魂界了。
回不去现世也不要紧了。
在这里,我也能有期待。
明明这样充实过。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嘴巴里说出的话,他们身体做出的事情,并不存在所谓的“真心”,在一些不知情的情况下,或许还会把她作为谈资,嘲笑她、可怜她,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指点点。
一定是这样!
雨声嘈杂,万物哀鸣。
“看你的神情,好像已经想通了。是啊,得知自己只是被利用的棋子,无论谁都会难过吧……”
男子的声音是雨夜中最不相符的一处,无月慢慢抬眼,语气冷淡地对他说:“那么你呢,你又想怎样呢……现在的我对你来说也有利用价值吗?这就是新年那夜你说的,要我向你证明的事么?”
“这样冷漠是会让我伤心的,毕竟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蓝染再次露出人畜无害的善良笑容,“一直以来,我不是都在帮助你么?我就站在你身边,神奈,为什么还没有察觉到呢,我可是你的同伴啊……
“就让我们一起推翻它吧,这个将你弃之如履的尸魂界!”
琥珀色的眼中倒映着棕发男子英俊又生冷的面庞,“你以为我会信么?明目张胆的说出这些事,你就不怕我让其他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吗!告诉雏森,告诉其他队长!”
“多余的担心。”将双手交叉放进袖筒,蓝染自在地坐在一旁,看着无月,怡然自得地说,“雏森已经被我完全催眠了,她永远不会违背我的意志……况且整个瀞灵廷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存在与否,都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这……这怎么可能!”
“哦呀,看样子你好像还不知道呢……我的镜花水月是幻觉系斩魄刀,一旦看过完全的始解过程,此后在任何时候,只要我解放斩魄刀就会陷入完全催眠当中……遗憾的是,当年在灵术院斩魄刀演示课程上,你打了个哈欠,错过了镜花水月的始解过程。”
“所以……你无法对我进行催眠?”
“是,一开始为此略感困扰,但日后发现这样也不错……毕竟,精心策划的戏剧没有观众,再好的表演也没有意义,不是么?”
中年男人眯眼微笑,背对着雨帘和天光,沉浸在黑暗中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神奈,不要对这个腐朽的尸魂界有何期待,仅仅是去现世的愿望,我轻而易举就能帮你实现……不过在那之前,先作为我的观众,好好欣赏这出戏吧,被瀞灵廷利用和背叛的你,一定会明白我……”
留下这句话,蓝染微笑着解除了压制无月的灵压和曲面,悠悠起身拂袖而去。
深夜好似走进了更深的黑暗中,被突然告知一众真相的女孩,陷入无解的境遇里,久久无法回神。
从那一晚开始明白了蓝染真面目的无月,并没有听他的话乖乖就范,她尝试过与其他死神沟通,告诉他们蓝染将要叛离尸魂界。
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气急败坏的她也和蓝染单挑过好几次,结果每次都被一招秒杀,还被他关在队舍全程监视着写悔过书。
难道这就是他口中有趣的事?
无月在心底发出冷笑。
就在知道她与藤冈有矛盾之后还强行把她们放到一组,导致书法课上两人大打出手、互摔墨盒,让周围同学一并遭殃,并被蓝染命令站在廊外罚站之后,关于他是一个有着恶趣味的男人这点她就已经充分认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