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宸的拳头微颤,他微垂首遮掩满眸愧疚:“我以为再怎么样青桡也是陛下的同胞兄弟,陛下绝对不会对他下狠手,没想到,青桡就在我面前被打入息落崖。我……恨我自己。后来,你在你生辰典礼那天跳入息落崖,我……我知道,你是故意要我出席你的生辰典礼,要我亲眼看到这一幕……”兄弟情和君臣义在他心头来回撕扯,他选择了臣子之责,就要承受五百多年的懊悔负疚。
雪灵唏嘘一叹:“这一切都过去了。”
雪灵和昊宸去见青炀。昊宸在青炀面前下跪请罪。青炀淡淡地一句,你有什么罪?昊宸就把初遇雪灵和樊翊,到雪灵被杀后灵识叫唤樊翊青桡,以及他把樊翊带回府邸教他修炼的事全盘托出。
青炀目光清冷:“为什么?”
昊宸俯身,直言:“战场上八殿下帮过、救过属下很多次,属下对八殿下心中有愧。”
雪灵直视青炀:“樊翊是青桡这件事我早就知道。是我求将军为我隐瞒,你要责罚就罚我。”
青炀看着雪灵,嘴角自嘲地扬起:“好,我就罚你嫁给我,每天想法子折磨我。”
雪灵一脸肃然:“你知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青炀慢步走到雪灵身边:“没关系,反正你就是我的帝后。”
雪灵蹙眉,瞪着他:“如今是要全力应对魔王的时候,你别再为你的私心纠缠。神界需要昊宸将军。”
青炀看向昊宸:“昊宸,你也听到了,帝后为你求情,朕就不责罚你。”
昊宸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向青炀谢恩。
青炀意味深长地看了雪灵一眼,对昊宸说:“找樊翊来见我。”
雪灵着急:“你要做什么?”
青炀目光沉肃深远:“我给他机会来带你走。”
宛琳来找青炀,虽然她知道两兄弟之间的比拼在所难免,但她没料到会那么快。
“雪灵来找我说了樊翊和青桡的事。她很担心。”
青炀放下手中的奏报:“母妃,我对雪灵承诺过绝不伤樊翊的性命。”
宛琳沉声:“雪灵告诉我,你也承诺过绝不取青桡的性命。”
青炀面容一滞:“那是因为青桡入了魔。”
宛琳轻叹:“会因为外在原因而改变的就不叫承诺。青炀,雪灵告诉我前世你和她的种种往事。无论你有再多的不得已,结果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你对她的承诺。在你背弃承诺时,也就打碎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她想告诉你,你一直把她离开你迁怒于青桡,其实是你不肯接受,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青炀的目光混杂着悔恨和忿然:“如果不是青桡从中阻碍,月灵怎么会一次机会也不给我。”
“青炀……”
“母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必操心。”
~青炀早已经不是你能相谈的王儿。~ 宛琳失落地看了青炀一眼,默默转身离开。
青炀静默良久,陡然一手扫下桌面的茶杯,茶杯破碎一地,茶水洒落四周。他怔怔地盯着满地水迹,紧攥的拳头难以自持地发颤着。
瑾萸陪同樊翊一起回到龙帝宫。樊翊恢复了原貌,和瑾萸一起走入乾坤殿。
青炀端坐王座,身旁坐着宛琳,雪灵和弘长老站在她身旁。青炀看着殿下的樊翊,他和瞿野很相似,但他的双眼很熟悉,是的,那是青桡的眼神,任情任性,不在乎的不屑一顾,在乎的不惜飞蛾扑火。
“龙帝。”
“瑾王。”
瑾萸:“这是我的王儿樊翊。”
青炀注视着樊翊:“你就是由雪灵带大的樊翊。”
樊翊正色:“我也是被月灵从魔毒中救回的青桡。二哥,好久不见。这五百多年你过得好吗?”
青炀:“好,你呢?”
樊翊讥诮一笑:“我也不错,只是在龙罡罩里住了四百多年,看着月灵从神界掉落人间,看着妈妈救回月灵的灵识,再看着她从花神月灵变成狐妖雪灵。这都是拜你所赐。”
青炀冷冷清清:“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
樊翊揶揄:“你却变了不少。整个王宫里空空荡荡的,你这龙神帝当得很不过瘾吧。”
青炀轻抚着王座上的赤金龙头:“你没坐过这个位置,当然不知道其中的乐趣。最过瘾的是我能让我不喜欢的人消失。”
樊翊正色:“对,你能让你不喜欢的人消失,却不能让不喜欢你的人喜欢你。”
青炀的手微紧:“我不想再和你耍嘴皮子。既然大家都在,我就把话说清楚。在三百年内,我给你两次挑战我的机会,如果你不依靠魔毒打赢我,如果雪灵愿意,我就让你带她走。如果你输了,永远在雪灵面前消失。无论输赢,我绝不伤你性命。”
樊翊微怔,三百年?他就那么有信心三百年内自己赢不了他?
无论如何,这也是解决他们争端的唯一法子。
“好!”樊翊毫不犹豫。
青炀一挥手,一颗玉珠出现在樊翊面前:“立血誓。”
两人刺破手指,挥血入珠。青炀把玉珠移到宛琳面前:“母妃,这颗玉珠就由你保管。”
宛琳接过玉珠,百感交集地看着青炀和樊翊。他们要走的路已经不是她这位母亲能左右。
雪灵想起五百多年前青炀承诺不取青桡性命,结果他食言了,她也跟着跳下了息落崖。这次他用血誓来证明他的话,至少他终于明白,杀了青桡,杀了樊翊,就等于毁了她的心。